瘫痪日记: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个狗推
12月14日柬埔寨西哈努克城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被窗帘挡住了。出租屋的空调开到21度,很冷。我习惯性地用最近学的河南话喊“靖哥,你在做什么(第四声)”,却发现他不见了。
我艰难地翻身,点燃了一支烟,这才想起他一早就去工地报到了。
昨晚我们聊到半夜,话题只有一个:钱。
靖哥口袋里只有15美元,微信里只有22.87元,小心翼翼地喝了一杯凉水。他愣了一下,对我说:“尹兄弟,我不能再这样瘫痪了,明天我就去搬砖了。”
靖哥是我的读者,在柬埔寨西哈努克城从事赌博业。 20天前,我来到了这个以中国赌博业闻名的无法无天的地方。西哈努克港介绍文章:
第一次见到靖哥的时候,我们坐在一个网络赌博基地的游泳池边。他摘下工作证,发誓再也不推狗了。狗腿,又称网络赌博推广员,其主要工作是吸引国内民众进行网络赌博。
“做这种事,拉客赌博,毁掉一切,太不合情理了,太不合理了。”当时,靖哥目光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虽然他不能说自己改变了主意,但他是真诚的。那天他辞职了,收拾好行李,和我在郊区租了一间小房子,每月200美元。为了庆祝退出游戏行业并完成租房,我们吃了一份 12 美元的沙县小吃。
那天吃完晚饭,我和靖哥穿着拖鞋沿着西哈努克城最美丽的海滩散步。我问他辞职后的感受。他什么也没说,笑了笑,就去海里抓螃蟹了。夜晚没有阳光,但依然像阳光一样照在我的肩膀上,像一个自由的人。
▲西港的海
西哈努克市约有12万华人,比柬埔寨当地人口还多。大多数中国人晚上都在海滩上。海滩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中式酒吧。我看到一个女孩拿着吉他站在麦克风前。在这座东南亚城市的人间烟火中,她弹唱了《不再犹豫》,给人一种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感觉。
我和靖哥不再犹豫,因为我还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计划。坐在人来人往的海边,我兴奋地对靖哥说:“西港有这么多中国人,我们可以做点生意,创业,卖点零食什么的。靖哥,你做什么?”你觉得我们应该卖掉吗?”更好的?”
靖哥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低着头玩着细沙,把稀疏的头发暴露在我的视线里。 “米酒,”他说,“我们可以做米酒然后卖。我在西哈努克城没看到有人卖。”
▲黄酒发酵
“美丽的!”我差点跳起来。 “这是好事,黄酒应该会受到中国人的欢迎,而且成本低,只需要大米和酒曲就可以了。”
我们很快查找了一些米酒的配方,发现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简单。不久,我和靖哥达成协议,制作米酒出售。我一直想在海外体验华人企业家的生活,现在机会来了。
“我们做出来后,可以卖给全城数百家中餐馆。我们还可以在海滩上卖冰米酒,一块钱一杯。我们会做直播在海滩上卖米酒,并雇人会说中文的柬埔寨女孩,增加节目效果……”我把黄酒的前景描述得眼花缭乱,但靖哥显然比我好。他甚至开始在中文微信群里进行研究。
▲街拍、热带服饰
接下来的几天,我从淘宝买了一些酒曲,通过国际快递寄到了西哈努克。我们骑着租来的摩托车走遍了整个西哈努克地区,熟悉了几乎所有的中餐馆、超市、华人聚集地。然而,令我们震惊的是,很多餐馆的菜单上都有“清米酒、鸡蛋米酒”。
当米酒到达西哈努克城时,我已经忘记了酿造米酒的事了。我觉得既然市场上已经有很多黄酒了,而我们又没有制作黄酒的经验,这个东西肯定行不通。不过景哥并不关心这些。他不停地看教学视频,买了糯米和蒸笼,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靖哥辛苦了好几天,我尝到了他上次实验出来的米酒。曲味太浓,甜味被掩盖了。他沉默不语,坐在地上,看着空调的温度发呆。
▲日常膳食
那些日子,他经常晚上出去,很晚才回来。经过我的再三追问,靖哥才说出了真相。原来他是骑摩托车去的。
他把摩托车停在酒吧、网吧等场所门口,等待晚归的中国人。他每次旅行支付 2 美元。柬埔寨摩托车司机问他,你作为一个中国人,为什么要抢我们当地人的生意?靖哥无话可说,觉得自己不对,就放弃了摩托车生意。
我们每天都在花钱,但没有任何收入进入我们的账户。唯一的收入就是我上一篇文章的读者打赏的588元。我苦笑着向景哥抱怨。我花了十天的时间写了一篇3500字的深度报告。但由于篇幅太长,读者没有阅读的兴趣,也看不到文章底部的打赏按钮。
“这是一个碎片化阅读的时代。”我说。 “这么长,写得再好,也没有人懒得看。”
“那就写一首诗吧,”靖哥开玩笑地说,“啊,祖国,我爱你,够了,很短,一首诗我就赏你几百万。”
开个玩笑,这不是要走的路。我们必须找到赌博之外的合法生计。
▲供游客钓鱼的游船
随后,我们又去了西哈努克城所有的渔村和海滩。我想买条船,邀请客人去钓鱼。不过,一艘船的价格高达6000美元,而且必须由柬埔寨人驾驶,否则就会被海岸警卫队抓住并没收。
之后我们发现这艘船可以按天租用,价格为 65 美元。我又开始幻想了,“靖哥,你想想看,房租是65美元,我们每人收费20美元。一天只要有10个客人,就是200美元,我们可以赚135美元。”一天美元。”
这时候,靖哥已经快没钱吃饭了。他看着大海,表情忧郁。海面上漂浮着四五艘游轮,却根本没有客人。见他不太感兴趣,我又鼓励他:“靖哥,一天135美元,我们很快就会致富了,很快我们就能承包整个西港租船业,然后扩展到太平洋和印度洋。”成为全球最大的船舶租赁公司,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钟声就会敲响。”
▲游轮服务包含饮品、钓鱼、潜水等娱乐仅需8$
靖哥自然知道我是在开玩笑。相处了半个月,他已经熟悉了我的说话风格。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第二天下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上面说游船8美元每人,提供烧烤、钓鱼和水果。这意味着租船是赚不到钱的。
于是,到了西哈努克城的第20天,我也瘫痪了。
“殷哥,你定个闹钟吧,明天早上十点我就去公司报到。”昨晚,靖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我换了公司,工资和以前一样。6000元+提成,年底还会给7000元的过年费。” ”
“妈的,你怎么又种菠菜了?你答应过的事情,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我掩饰不住惊讶,同时又有些失望。
“好吧,不是我想推狗,是我没钱,生存都成问题了,怎么谈仁义道德呢。”靖哥盖上被子,把头转向另一边:“瘫痪也没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
▲海滩上捡拾物品的孩子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找了很久才找到1991年现场版的《不再犹豫》。无聊见犹豫,实现自己的理想并不容易。虽然我有信心,但我的斗志却被压抑。
西哈努克城之所以有这么多人从事赌博行业,或许大部分人都像荆哥一样无奈。他们深知自己的行为是在助长邪恶,离开后,他们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境,重操旧业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夜深了,靖哥已经睡着了,我却一夜没睡。我仿佛听到他的鼾声在调侃自己的滑稽命运:以前我别无选择,现在只想当一名推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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