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好书,就是错别字太多了

日期: 2024-09-22 10:02:44|浏览: 14|编号: 97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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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是好书,就是错别字太多了

“我在这两页书的旁边放了一个著名的非洲木偶,上面写着‘不要读’,以表明即使是雨林里的大猩猩也无法忍受阅读这样一本‘坏书’。”

教科书和大猩猩木偶“不看”

一位老编辑在翻阅某出版社出版的《生理学》教材时,发现两页之内(实际文字和图片内容只有一页半)有28处文字和图片错误,错误率为万分之117。他在博客中拍下了相关页面的照片,并写下了如下评论。

根据中国规定,图书错误率低于万分之一才算合格(超过万分之一,出版社必须召回已售出的图书)。然而,主管部门在多次抽检中发现大量不合格图书,部分教科书的错误率高达万分之12.98。

表面上看,全国图书年度抽检合格率普遍在90%以上,但具体到各省的抽检,问题就更加突出。以江西省为例,2012年科普文化史类图书合格率仅为54.3%;2014年,该省少儿出版社春季教辅用书合格率仅为16.7%;当年全省春季教辅用书抽检中综合科普类图书合格率为0%。

不仅教科书、教辅、市集书籍存在触目惊心的错误,学术书籍的编校质量也存在不少问题。如美国学者威廉·罗在《论利润:包世臣与19世纪的维新变法》中,说“1975年湘桂边境爆发苗族起义”,就把1775年误写成了1975年。

又如,对著名小说《国共内战》(美国学者胡珊所著)的重译,存在大量错别字和不正确的句子,有的段落甚至没有完全翻译出来,有的注释只有编号而没有内容。

即便是知名大型出版社的重点图书,错别字也不少,如进口版的《DK哲学百科全书》、《李俊彪注王维诗》。2016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全民读书活动协调办公室举行了“100本大众读物”海选活动,由于部分入选图书错别字过多,不得不改为“50本大众读物”。

可见,编校质量已经成为图书产业发展的瓶颈。

2018年,我国推出《图书编辑质量错误认定细则》,管理部门加大编辑校对质量管理力度,堪称“史上最严”。一年多过去,执行情况如何?出版单位如何配合?产生了多少社会效益?

01网站版税是出版收入的五倍

“前几年图书编校质量下滑比较明显,但2018年以后情况有了很大改善,在新书市场上已经不容易找到编校质量差的书籍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民营书企负责人说,以前一本书编辑好交给出版社后,编辑有时看都不看就很快批准出版。现在,三审六校已成规范,而且必须通读六遍,每次都要留痕迹。即便是再版一本书,也要走这个流程。

“就拿终审来说,以前主编经常委托其他编辑来做,现在则要亲自做,如果主编出差了,大家就得等。”这位经理说,现在出一本书的时间比过去至少要长两个月,“看书的时间多了,错别字肯定少了。”

另一家民营书店的负责人表示,自2017年底以来,主管部门加强了对编辑、校对质量的管理。他所在的公司原本只有两名编辑,现在已增至六名,还聘请了专业的校对公司进行协作。从流程上看,现在校对一本书的时间是过去的三倍。

他说:“这需要更多时间和更多编辑。另一个原因是,近年来手稿的质量有所下降,因为聪明的人不再写书了。现在很多作者甚至不知道如何制作表格和索引。这其实很简单,但他们就是做不到。我们今天的会议上谈到了这一点。”

以目前正在编辑的稿件为例,该经理说:“这些稿件在今日头条上发表,作者拿到了40多万的稿费,交给我们发表,我们付给他们的稿费不到3万。正常情况下,作者还能拿到3-4万的稿费,还不到网站稿费的五分之一。回报这么少,作者自然不愿意去修改语法错误、错别字。现在我们也不敢用外部稿件,只能让编辑自己写。”

出版社编辑、校对工作的质量确实有所提高,但受限于稿源等因素,提高幅度不如预期。

02 对于出版机构来说,费用是多少?

那么,给予作者更多奖励能否打破这一困境呢?所有受访者都表示,这太难了。

一位图书公司经营者说:“我跟你们说实话,但你们不用透露我的名字。上世纪80年代,主管部门曾下发过一个关于图书定价标准的文件,你们可以去看看。这个文件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把图书当成智力产品。比如一位著名科学家写的20万字的专著,与一位普通作家写的20万字的书,打印出来厚度差不多,所以定价也差不多,但两者之间智力投入的差别却完全不一样。”

这一规定带来的直接影响是“图书行业本来就不存在差别定价”。

涨不了价,就只能打价格战,这导致出版社的经营空间越来越小。这位经营者说:“虽然这几年图书价格已经放开,但国内大量出版社还是靠教辅盈利,其他图书不敢坚守价格,只有少数几家大出版社能限价,没有利润空间,所以大部分出版社和图书公司往往以一角钱或一分钱来计算一本书的成本,一本书的成本如果多一元钱,就成了能不能造出来的问题。”

在现行定价体系下,出版公司不仅无法给作者更多回馈,也难以拿出足够的钱用于编辑和校对。以某民营出版公司为例,单次校对费用为每千字3.5元,在行业中属于中上水平。以更快的校对速度计算,每天只有7万至8万字,意味着收入245至280元,每月收入只有6000至7000元。如此少的收入,很难留住人。但对于一家出版公司来说,一本20万字的书需要读6遍,最终的审稿费用为每千字6元,总成本高达4700元,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03 我宁愿在封面上花更多的钱,也不愿在校对上花更多的钱。

小王今年30岁,2015年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校对工作,他连连说,“不应该出现我的名字,北京现在就那么几家大型图书公司,圈子太小,不方便。”

小王目前每月收入7000元,扣除每月2600元的房租和其他杂费,每月可以存下2800元左右。他去年刚生了一个儿子,妻子也从老家搬到了北京。他说:“刚入行的时候,每月收入只有两三千元,那时候一个技术很好的校对员也才挣4000元。”

“我们这个行业,向上发展的空间很小,很多人只有高中学历,女性从业者很少。曾经有一个女孩在一家图书公司工作,坐在我旁边,工作没多久就辞职去考研了,水平勉强及格,错别字能看出来,但语法就没那么好了。”小王说。

他之所以能坚持下来,是因为现在就职的图书公司允许他做一些编辑工作,这给了他发展的空间。小王说:“现在校对行业确实缺人才。”

一位民营企业经营者说,现在专业校对员“两端少,中间多”,不像他刚入行时,有很多令人敬佩的老校对员,专业水平非常高。他说:“现在的校对员大多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很多当年不努力,现在都老了,成了老校对员。至于七八十年代出生的年轻校对员,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

校对员再好,收入也是有限的。就拿大名鼎鼎的“东城学霸”来说,他每千字的报价只有10到15元,比普通校对员略高一些。出版社对他的水平非常认可,但“一本书能赚多少钱?如果校对费太高,公司就要破产了。”

另一家出版社的经理则表示:“如果要多花几分钱的成本,是花在读者可能注意不到的校对上,还是花在营销费用上?还是花在封面工艺上?毕竟好看的封面能提高销量。”

04出版业很难展现个性

图书公司聘请不起优秀的校对人员,那么与前些年流行的校对公司合作,能提高编校质量吗?一位出版社的负责人说:“那更不靠谱,这些校对公司为了节省成本,聘请的都是连基本培训都没有受过的应届毕业生。”

另一家出版社的经理说:“我们找了一家校对公司,他们很勤快,花了很多时间校对。但仔细一看,发现很多校样可能有编辑过,也可能没有,很多都是错的。最好不要找这样的公司。”

图书校对员需要具备综合素质,不仅要能发现拼写错误,还要具备一定的政策审核能力。培训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但“培训三年,读了二三十本书,在你眼里还是学生,但在其他公司眼里,他们已经是老员工了,如果直接挖走,反而浪费了培训时间。”

据一位从业者介绍,2015年至2017年,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各网站纷纷到图书行业招聘编辑、校对人员,因为工资低,一个月才七八千元,而且综合能力强,会审核、懂美术。近两年,移动互联网创业越来越难,一些编辑、校对人员又回到了图书行业。

小王说:“前几年书籍编校质量确实下降了,但比网站好多了,只是网站和书籍对编校质量的要求不一致。”

一位出版社的经理也有同样的感受:“出版业是计划经济的最后堡垒之一,在很多方面还没有和市场接轨,不能像网站一样得到充分发展。”这位经理说,编校质量的下降与教育质量无关。他认为:“编校质量的下降不能归咎于教育,但说明出版业落后于教育的发展。”以网络文学为例,它很受年轻读者的欢迎,但出版机构在出版时,却把其中的文字改成了书面语言,读起来索然无味。

“谁会看这种书?语言生动,年轻人都能听懂,为什么得不到出版界的认可?”他的看法是:“出版界太看重流程,个性得不到发挥。”

05 我该听谁的?字典也在打架

“坦白讲,作为出版人,我最怕的就是出版媒体人的书。如果作者什么都不懂,我们就可以随便改。但从事媒体工作的人对编辑和校对的了解一般,所以他们可能不了解书籍的一些具体做法。其实我也不懂,但这就是我们的要求。”一位出版人说。

用他的话说,目前的编校工作缺乏规范,不同出版社的标准不一样,甚至同一出版社不同编辑部的标准也不一样,如果要出版一本书,只能听从编辑的指令。一般来说,编校工作都是以《现代汉语词典》最新版等工具书为准,但同一工具书本身就存在很多矛盾。

学者陈静在其论文中曾指出多个案例:

例如“蒙”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就被标记为异体。 “细雨蒙蒙”应为“细雨蒙蒙”,但也列出了“细雨其蒙蒙”。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其”字,就可以用“蒙蒙”了呢?

另一个例子是“唯”和“惟”。 2002年版推荐“惟”,包括“惟独”、“惟利是图”、“唯我独尊”等,但2005年版却来了个大逆转,全部改为“惟”。同样,还有“宽佬”。 1999年版推荐“宽老”,但2002年后改为“宽佬”。

“瘀血”中也有“郁”字,标为“郁”的繁体字或异体字,但在医学界,还是以“瘀血”为常用词。

另外,“枝桠”是《现代汉语词典》认可的,但“丫杈”和“枝丫”不使用“桠”,那么到底是“树丫”还是“树丫”呢?

类似的争议还有很多,有的是因为学界没有达成共识,有的是因为词典编纂存在漏洞,出版商只能自行制定标准。

知名编辑徐毅就曾经历过这样的案例:他的同事出版了一本民国小说,里面很多文字不符合今天的出版标准,但考虑到历史价值,编辑没有做任何修改。结果这本书被编辑校对质检部门立为反面典型。此时的徐毅已经辞职,为了说明情况,他帮忙找回了原书,但出版社还是被罚款。

06前辈们是如何提高编辑校对质量的?

“编校质量问题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以前的图书也存在这个问题。但以前读者很难反馈,反馈的渠道只有读者来信,影响也只限于出版社的少数编辑,不容易引起重视。现在图书质量如果出现问题,很容易被发现和传播。当然,近几年有些图书确实存在重装订、轻编校的问题。”出版人曹洪涛说。

那么,过去的出版商是如何解决编辑和校对质量下降的问题的呢?

许毅特意查阅了当时一些著名的出版品,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出版史上许多经典著作的编辑、校对质量都远低于今天。

比如轰动一时的《走向未来》系列图书,其中不少图书的错误率高得惊人,当时还是铅字印刷,所以倒排字的情况很常见,光是这一点就远远超过了万分之一的标准。

再比如,漓江出版社当年出版的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影响了整整一代人,但赛珍珠的《大地》的错误率也很高。

一位资深出版人说:“我曾读过叶圣陶先生为别人校对的稿件,发现不少错别字,但叶先生却没有注意到‘二十五六’,原稿中写成了‘二十五、六’。另外,叶先生也没有在原稿中发现任何明显的语法错误。可见,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资深出版人,也很难做到完全正确。”

他说:“如今一些出版商为了避免犯错,把所有自己不确定的内容都删除,这可能会损害语言的新鲜度,应该引起重视。”

07 靠调控还是靠市场?还会继续波动

“既然是教材,当然要严谨,把每一本书都当教材来对待,很不容易。”一位老编辑指出:“前段时间管理部就举报一本书编校质量不高,版权页错误十余处,我看了一下,发现这里没有空行,那里没有粗体字等等。其实读者并不太注重这些。一本好的书应该是高质量的内容,编校质量只是一个环节。”

正如法国蓝调出版社社长徐毅所说:“在法国,没有专门的部门来管理编校质量,但如果一本书的编校质量太低,读者可以向法院起诉我。在法国,出版质量主要由市场选择决定。其实大家都很注重这种事情,因为创立品牌不容易,不能被细节毁了。”

法国图书市场上虽然也存在一些编辑质量较差的书籍,但大多数书籍质量都很高。几年前,国内一家出版社推出《红楼梦》,竟然每章都缺了几段。这种极端事件在法国很少发生。

市场提供了相应的质量控制解决方案,但多数受访出版方表示,我国图书出版尚未完全市场化,采取控制手段还是市场手段还会存在长期波动。

一位图书公司经营者表示:“对大型出版社来说,管控加强影响不大,但对中小型出版社来说,会有些困难。这几年,民营出版领域创业的人少了,只剩下少数‘老人’了。毕竟干了几个月不出书,年轻人就会灰心放弃。”

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版商表示:“短期内,加强管控可能还是有用的。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出其他解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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