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学报 | 胡建平 兰海 | 记国家图书馆一期维修改造工程 | 2018年3期

日期: 2024-06-28 14:10:29|浏览: 64|编号: 77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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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学报 | 胡建平 兰海 | 记国家图书馆一期维修改造工程 | 2018年3期

赋予经典建筑新生命

——国家图书馆维修改造一期工程纪实

胡建平

国家图书馆

蘭海

北京青尚建筑装饰工程有限公司

中国国家图书馆始建于1909年,在百年历程中,经历过三次大规模建筑建设:第一次是1931年在北海公园西岸修建的文津街大楼(国立北平图书馆旧址),是用退还的庚子赔款通过设计竞赛中选出的;第二次是1987年在紫竹院公园旁修建的一期大楼,由周恩来总理亲自批准,经国家建委和五大院校的设计精英多轮竞争后选定;第三次是2008年在一期大楼北侧通过国际公开招标修建的二期大楼。三次建筑建设中,规模最大的是30年前修建的一期大楼。 2010年,由于建筑原有功能已不能满足图书馆发展需要,水电管线、机电设备、消防设施等系统性能需提升,国家图书馆启动第一期维修改造工程,并于2014年完工并重新向公众开放。本次改造工程,除对建筑消防系统、机电设备进行更新完善外,对建筑原有功能进行了重新梳理,对室内空间进行了改造升级。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承担了本次改造的设计任务,北京青尚建筑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负责重点区域的深化设计和施工。虽然这次改造不如新建那么隆重,但参与人员的努力与智慧依然让人难忘。

1. 赋予旧建筑新功能

20世纪末,互联网技术的兴起和发展使得公众获取知识信息的手段日趋多样和便捷,图书馆不再是提供文献和信息的稀缺场所,国外许多图书馆都出现了读者数量减少、读者卡登记数量急剧下降的情况,图书馆界开始重新审视自身的生存价值,探索未来的发展道路。为适应新形势,他们在图书馆建筑建设上采用大间距、全开放的布局,提供数字化阅读服务吸引读者,并努力营造交流空间,加强社会联系,塑造场所精神。作为国内图书馆行业的先行者,国家图书馆借一期建筑改造之机,做出了自己的探索。首先,对三座建筑的服务内容进行了重新梳理和调整:文津街建筑继续保持民国风格,以普通古籍、方志、家谱等为主提供收藏、阅览服务; 一期建筑主要面向研究读者,并提供以外文、特藏为主的专业服务;二期建筑主要面向社会公众,提供以中文文献为主的藏借一体化服务和数字阅读服务。二是利用图书馆一期建筑改造的机会,在传统阅览服务基础上拓展艺术教育、展览、讲座、培训等服务,体现图书馆在新时代的价值,为这座标志性建筑注入新的活力。

改造前,国家图书馆一期共13个建筑单元(编号A、B、C、D、E、F、G、H、J、K、L、M、N)(图1、图2),建筑面积约14万m2,主要包含图书仓储、阅览、业务采编三大功能。原有空间采用中间为图书仓储、四周为阅览、底层为业务采编的布局形式,流线设计合理,符合国家图书馆作为“藏阅并重”的国家总图书馆的定位要求。改造后,图书仓储和业务采编室规模相对稳定,虽然阅览规模有所缩减,但特藏阅览服务更符合分室布局,因此传统服务大体可以延续原有布局模式。对于如何在老建筑中植入新功能,改造方案根据现场情况和业主需求采取了不同的策略。 例如,展览功能在原有建筑内设置专题区域,呈现为经典博物馆;艺术教育功能对原有空间进行改造升级;讲座培训功能则结合院落布局的完善进行大规模扩建(表1)。

▲1 国家图书馆白石桥片区总体规划

▲2 改造后博物馆区域东南鸟瞰图

▲表1 国家图书馆一期改造前后功能区划统计

1.1 古典书籍博物馆

展览功能对国家图书馆来说并非新鲜事。80多年前建成的文津街大楼内设有专门的房间,用于展示优秀藏书和先进的科研成果。改造前的大楼一期也设有展厅,展览内容多与图书相关。但由于空间和内容的限制,展览时断时续,难以形成稳定的观众群体。此次改造,国家图书馆将展厅数量增加到10个,并以经典博物馆的形式出现,不仅要让经典焕发新生,更希望通过“图书馆+博物馆”的模式,让图书馆与社会生活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在古典博物馆的平面规划中,处理好与图书馆传统业务的关系最为重要。本文第一作者提出将建筑群东侧的B、C、K三个单体合并为古典博物馆区域,得到了多位建筑专家的肯定。由博物馆、图书馆、建筑等领域的专家组成的评审小组认为,本次规划中的博物馆区域与图书馆传统业务区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两者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当,也符合古典博物馆的整体形象。馆内的展厅由阅览室改造而成,空间大多为高大方正,适合展览需求(图3)。为组织内部人流,方案在二楼面向内庭院处增加了室外扶梯。

▲3号展厅

1.2 国家图书馆艺术中心

综合体东北侧的M栋相对独立,初建时单位为可同时容纳1200人的报告厅,发展过程中也曾作为电影院、音乐厅使用。为了更好地利用空间效率,国家图书馆提出建设艺术中心,旨在普及艺术知识,提升全民艺术修养,这是图书馆艺术教育功能的拓展,建成后将利用图书馆藏书及区位优势,打造独具特色、“高贵而不昂贵”的艺术活动。设计师联合建筑声学、舞台工艺顾问对原有建筑进行全面分析,确定以演唱会为主兼顾会议、电影、小型演出等功能定位。改造方案扩大建筑西侧内庭院,解决排练、化妆、等候等配套用房不足的问题。室内空间围绕“在老房子里放一个木盒子”的设计理念展开。 “老房子”指保持原有风貌的原建筑立面、大堂及公共走廊,“木盒子”指按照建筑声学标准及舞台工艺要求重新设计的礼堂(图4、图5)。此外,M栋南立面基座原为石材贴面墙面,本次改造结合功能更新(基座由自行车库改为售票中心),调整为以玻璃隔断的脊柱状竖向石材(图6)。这也是本项目中为数不多的建筑立面调整之一。

▲ 4艺术中心礼堂

▲ 艺术中心5号大厅

▲6 改造后的艺术中心南立面

1.3 综合服务大楼

讲座与培训服务成为图书馆重要的服务内容。国家图书馆举办的上述活动内容丰富,人气旺盛,相比之下,图书馆相关活动场地较少且分散,难以满足需求。此外,读者餐饮等后勤保障用房急需新增空间。国家图书馆提出了扩建方案,经过多方案比选优化,选定扩建项目在一期建筑群西北角实施。拆除场地内原有N栋建筑,保留L栋部分建筑。建成的综合服务楼地上6层、地下3层,建筑面积约(新增,图7)。三层及以下主要布置餐饮等后勤保障用房,三层以上空间用于讲座与培训活动。 其中,六层结合屋顶绿化形成两组可借景的庭院空间(紫竹院公园),增加了建筑的空间趣味性,丰富了图书馆一期“馆中有园,园中有馆”的内涵。综合服务楼建成后将与一期建筑群融为一体,保持整体风格一致,进一步完善一期建筑群整体布局。

此次改造中,新增扩建功能在空间规划上与传统阅览服务保持相对独立,这是由各功能区不同特点决定的,当然也有多维度发展的考虑,但在业务层面,更多的是交叉融合。例如,经典馆以古琴为主题的展览,也会展出馆藏的相关经典作品。展览期间,还邀请了众多古琴演奏家到艺术中心现场演奏,穿插艺术普及讲座。古琴培训班也适时推出,部分课程在展厅现场授课。这种“图书馆+”的运营模式,是新形势下通过新功能激活图书馆空间的尝试。

▲7 综合楼服务楼东南立面

2. 以尊重的态度对待装修

国家图书馆一期是1959年人民大会堂之后我国修建的规模最大的公共建筑,也是当时全国规模最大的一次创作活动。它的设计凝聚了以杨廷宝、张钹、戴念慈、吴良镛、黄元强、杨云、黄克武、翟宗藩为代表的众多建筑前辈的智慧。2017年3月30日,一期维修改造工程设计主持人崔恺院士在图书馆一期落成30周年口述历史访谈中表示,在修缮过程中,他特别尊重前人在图书馆一期建设中所付出的努力和智慧。前人在设计建筑时的许多把控和把握,让他感到后人的基本功有时不如这些老先生们扎实,因此要采取尊重的态度进行修缮,保持原有设计的质量(图8~10)。

▲ 8 文津堂改造前

▲ 改造前的9紫竹堂

▲10 改造前F栋大堂

作为参与方,我深有同感。早在改造开始之初,业主、设计师、施工方就对改造策略达成了共识。一是尊重原创、保护经典,保持原有空间结构体系、色彩配比关系不变;二是对原有空间做最小程度的干预,力求在细节上进一步提升建筑的品质。虽然原则上已经明确,但现场情况相对复杂,部分部位的设计图并不清晰,因此施工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增加消防、空调、强弱电管线后,如何保持原有空间的层次关系;如何处理新的饰面方式与原有结构,建立新的平衡;如何在保持原有空间体系、比例关系的同时,让改造后的空间更有品质。为此,国家图书馆领导找到设计主持人崔恺院士,希望他能亲自主持室内设计,特别是公共空间的设计。 崔凯院士提出了现场设计的工作方法,即承包商先提出问题,然后他到现场给出解决方案,然后承包商在现场做实物样品,最后邀请他到现场确定实施方案。所有问题都在现场得到解决,业主和承包商都认为这个方法很好。从2012年6月开始的四个月里,崔凯院士到施工现场10次。在他的带领下,业主、设计、施工等技术团队紧密配合,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2.1 文津堂

国家图书馆一期公共空间由三横两纵交通连廊及由其连接的五间休息室组成。这些空间中,尤以建筑东入口的文津堂(C栋)最为庄重典雅(图8)。文津堂地面采用贵妃红石材,墙面采用白色纹理涂料,开框矿棉吸音吊顶悬挂专门为此空间设计的星型灯具组合。大厅正面及两侧门楣上,有一组以灿烂的中华文明为主题的紫砂陶壁画,与向上抬升的汉白玉八角柱、覆以艾叶青石的电梯筒一起,丰富了文津堂的空间层次与传统韵味。改造设计在保留文津堂原有做法的基础上,蔓延至其他公共空间,原有锗红筒砖地面的交通连廊及活动大厅统一采用贵妃红石材; 明框矿棉板吊顶换成了更加整洁干净的粘贴吸音矿棉板;墙面保持了原有的白色纹理喷涂手法,只是文津堂、紫竹堂换成了白色石材。

设计细节往往是经过多次讨论后才敲定的。例如,墙面改用石材后,工法厚度增加,导致与原有结构衔接不好的问题(主要是南北墙面门楣上的陶瓷壁画和东北角的开放式楼梯)。这个问题可以综合考虑,分段解决。具体来说,大厅四角采用蜂窝复合石材,紧贴墙面施工,确保墙面与开放式楼梯的连接细节和层次关系保持原有形态;南北墙面石材饰面与门楣上的陶瓷壁画对齐,并留有凹槽,完善墙面与陶瓷壁画的收口;东侧正门墙面也略微凸出,与南北墙面相呼应(图11、12)。 调整后,东、南、北三面墙体中间略微凸出角墙,不仅凸显了保留的陶瓷壁画和新制作的铜门,也在原有空间中形成了新的层次。

▲ 改造后的11号文津堂

▲12 文津殿北立面门洞剖视细部

为解决南北门洞增设防火卷帘的问题,设计加深门洞,嵌入卷帘;同时将殿堂一侧的石板、陶板卷至门洞另一侧,使之连为一体,形成新的壁画创作空间。国立图书馆在新门楣上留下“翰林国史馆官书”等代表性藏书印章。

殿内紫砂壁画由著名艺人李华吉夫妇全正焕创作并监制。时隔25年,壁画出现局部剥落、破损,我们再次请来已年届83岁的李先生出面修复壁画。李先生在原稿基础上,对剥落的“盘古开天”图版内容进行了二次创作。在李先生的帮助下,我们在宜兴找到厂家,用当时保存下来的老泥烧制,确保修复后的壁画在色泽、质感上与原壁画最为接近。国家图书馆对文津堂东门修缮工作十分重视,提出了具体要求,邀请铜雕大师朱秉仁先生从馆藏《永乐大典》真紫云门制中设计、选取图案进行创作。 在此过程中,朱师傅与崔恺院士就铜门设计安装细节问题进行了两次沟通,设计也结合铜门做法,对东入口立面进行了局部调整。

2.2 紫竹堂

紫竹堂是本次改造项目中第一个建设的公共空间,它的很多细节对于其他空间的改造都具有借鉴意义,因此参与施工的各方在现场进行了非常深入的讨论,承包商也按要求做了不少样板。改造前,大厅中央镶嵌了一幅由人造花岗岩与瓷砖结合的大型壁画《现代与未来》;四周墙面为釉面砖,地面为锗红圆柱砖,球形格栅玻璃天窗下为园林式休息区,其间布置了花坛、长椅等小物件;三层通高的走廊空间四周环绕着圆形仿石柱和砖石栏杆,表面为白色肌理漆饰面(图9)。改造方案对建筑细节做了一系列改进:1)釉面砖墙面换成蜂窝复合白石,竖向龙骨埋入墙内,保持饰面与原结构的层次关系; 2)改善空间光环境,重点改善瓷质壁画、图书馆服务台等处的照明;3)园林式休息区基本保持不变,但对地面铺装形式及结合花坛布置的长椅进行适当调整,使其看上去既有变化又更加规整;4)空地处的砖石栏杆背面换成与墙面呼应的更加耐用耐脏的白色石材,并在上部增加更加人性化的木质护板,不仅解决了栏杆高度不符合现在规范的问题,也使栏杆功能更加完善;5)中庭采光顶棚原有球面网格结构显得杂乱,我们在采光顶下方增加铝百叶解决了这一问题,同时也增强了室内的光影效果;6)中庭连廊因增加设备管线,吊顶低于连廊梁底部。 为保持原有梁顶、梁柱及与楼梯的关系,方案采用浅槽、凹槽处理;7)改造前仿石柱饰面保存较好,为保留年代感,本次改造仅进行清理及局部修缮;8)楼梯踏步材料由原圆柱砖改为贵妃红石材后,为保持原有踏步形式,方案在传统踏步基础上增加了40mm厚的阶梯式石材护边(图13、图14)。

▲13紫竹厅

▲14南门通往紫竹堂入口

2.3 F 和 H 楼大厅

位于建筑群西侧的F、H栋采用对称布局,大堂面积不大,层高三层,整体外观单调略显简约(图10)。为提升空间品质,方案除参考紫竹堂做法外,还做了两处调整。一是将大堂中央的“П”字形墙面(楼梯正面)由原来的白色肌理漆改为紫泥板覆盖,这一做法不仅呼应了文津堂的紫泥板壁画,也增加了空间中墙体结构的重量感。二是保留了阅览室与大堂之间的棕色艺术玻璃隔断,背面加装防火墙,满足防火要求,并利用两墙之间的空腔布置光源,露出艺术玻璃的质感(图15)。 改造后形成的暖色调水波纹光影为空间增添了不少色彩,而这种做法一直延续至公共走廊等空间。

▲ 15F大厅

2.4G层大厅

G栋大堂位于建筑中部,为高而薄的空间,改造前该区域光线昏暗,较为负空间。调整后的方案结合梁柱结构对原有空间进行了系统性梳理:一是将吊顶投影范围内的地面铺装及梁柱结构统一采用艾叶青石完成(改造前仅结构柱采用艾叶青石完成);二是拆除原有格栅吊顶,直接露出顶部模板结构,引入自然光;三是利用环形通廊及梁架增加照明灯具,改善空间光环境,在垂直方向形成层次(图16)。

▲16G层大厅

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家图书馆一期改建工程在保持建筑原有品质的过程中,就是不断完善细节的过程。这种对细节的关注,不容易被察觉,但却耗费了大量精力,很多地方甚至经过了多轮拆迁、设计、推敲、施工。2017年10月12日,崔恺院士在国家图书馆一期落成开放30周年座谈会上回忆了这段改建经历。他表示,改建后,建筑原有的空间结构体系、色彩比例关系保持不变,许多特色鲜明的艺术装饰、灯具、栏杆、扶手等都没有更换,没有移动建筑熟悉的面貌。这种为国家图书馆保留“乡愁”、将其作为中国当代建筑遗产进行保护的改建方式,在当下有着较为广泛的现实意义。

3 结论

20世纪初,在改革强国、西学东渐的大背景下,图书馆从西方传入我国,旨在传承民族文化、吸收先进科学。百年来,图书馆几经变迁,服务内容、服务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其“传承文明、服务社会”的宗旨始终未变。我们能做的,就是善待、利用好这些活着的建筑,让它们继续见证子孙后代的健康成长。

(原文发表于《建筑学报》2018年第3期第594期,详情请参阅纸质版,点击页面底部“阅读原文”可立即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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