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曲山大庙：张献忠背靠佛祖享受世人祭祀（上篇）
张献忠逝世372周年之际，张献忠祖庙凤东楼内，佛祖释迦牟尼像旁的张献忠青袍金面像上披着黄色哈达，塑像前供奉三尊完整的神兽，香火袅袅，圣烛常燃。
2019年年初一凌晨，西安下着大雪，一群来自陕北的小伙子顶着呼啸的寒风，抬着三头祭祀牲畜，驱车前往四川绵阳市七曲山庙。
著名旅游景点七曲山庙是张献忠的祖庙，规模宏大，供奉着身着青袍、身披金甲的张献忠威风凛凛的神像。几百年来，张献忠一直受到四川人民和世界各地游客的敬仰和崇拜。2019年1月2日是张献忠忌日。372年前的那一天，张献忠在四川西充凤凰山与清军激战中牺牲，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战死”一线的皇帝。
这群陕北人由中国历史研究院明史研究所张献忠研究会会长韩树林带队，成员有姚双喜、薛红兵、韩明、崔金萍、高树虎、王志忠、朱占华、石存志等，冒着风雪，在大年初一赶到四川绵阳市七曲山庙，在张献忠逝世372周年之际，祭祀他的塑像，并顺着张献忠的战斗轨迹，进一步研究张献忠。
“天下第九名山”七曲山的2019年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早很多，是2018年最后一场雪的延续。从2018年12月27日开始，天空就拼命地撒下雪花，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停歇，把景区的天地都染成了白色。真可谓“山河尽是迷离，井水尽是黑，黄狗白了，白狗肿了”。
文化人给中国每一座名山都找了一个形容词，如泰山“雄伟”，华山“险峻”，峨眉山“天下第一秀”。然而，要找到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七曲山却很难。七曲山大庙本来应该叫“七曲山太庙”，但现在它又有一个让你害怕的名字，叫“皇帝的故里”。七曲山的庙宇建造历史非常悠久，最早建于晋代，是当地百姓为纪念金代张亚子而建立的“亚子庙”。当时它只是一个小小的“神社”，当时也不叫“七曲山”，而是“泥陈山”。但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名声大噪时，中国历史上的两位皇帝却意外地先后来到这里，给国家的命运带来了戏剧性的转折。于是，所有送钱送福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于是，就有了今天由23座建筑组成的庞大建筑群——七曲山大庙。七曲山大庙充分展示了从元代到民国各个时期的建筑风格，是研究中国古代建筑史的珍贵资料，并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庙宇布局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古建筑、古柏、古道、九曲通河交相辉映，位于“蜀道南大门”，建筑宏伟壮观，既是祭祀圣地，又是风景名胜。
把一个偏僻山区的小“鸭子庙”改造成如今建筑宏伟的著名景点，要归功于两位皇帝，一位是唐玄宗李隆基，另一位是西周皇帝张献忠。
先说说李隆基到“睚眦庙”的事。中国古代最繁华的朝代是唐朝，而唐朝最开疆拓土的朝代就是李隆基。唐玄宗李隆基能来到这个偏僻山区的小“睚眦庙”，多亏了四川蜀州（今崇州）出生的一位胖乎乎的女孩，名叫杨婧。“玉女”是她小时候家里人对她的小名；“玉娘”是她被册封为妃子前别人对她的尊称；“玉环”则是她被册封为妃子后人们对她的赞美。杨婧是官二代，童年是在四川度过的，那里气候好，生活优渥，还参加过不少才艺培训班，不仅长得白白胖胖的，才艺也是一流的。开元二十二年七月，杨毓十六岁，参加了一场婚礼，得到了唐玄宗第十八子寿王李茂的宠爱。于是他展开猛烈攻势，利用自己的母亲武惠妃来劝说唐玄宗。唐玄宗利用自己的地位，下诏封杨毓为寿王妃。仅仅一纸诏书，一个胖胖的四川才女就成了他的儿媳。
寿王李茂得到杨玉，喜出望外，夫妻二人十分甜蜜。一天，杨玉和一群宫女在花园里玩耍。花园里有一株植物，开着几朵淡红色的花，稍一摇晃，羽状叶便迅速闭合，叶柄也慢慢下垂，宛如初入人间的少女，羞涩而娇羞。这草其实就是今天的“含羞草”。杨玉和宫女们在宫花园里玩耍时，不小心碰到了含羞草，草的叶子立刻卷了起来。宫女们惊呼杨玉太漂亮了，花草都羞得不敢抬头。从此，“羞花美人”在宫中名声大噪，杨玉名声大噪。
当玄宗听说宫中有一个“羞涩的美人”时，他迫不及待地想找机会与她相见。这次会面导致了盛唐的衰落，并改写了中国历史。
见识过天下美女的李隆基，在看到儿媳杨毓的时候，立刻失去了天下第一君王的架子。他立即把所有的伦理道德都抛到马桶里，当场做出决定，发誓不惜一切代价，把儿媳变成自己的妻子。他以王者的威势和智慧，给自己的儿子李茂挖了一个坑：儿啊，为了给你祖母带来福气，把你的妻子送去太真宫修炼吧。李茂虽然不情愿，但理由充分，也不得不答应！于是杨毓搬出了守王府，成为一名道士，住在太真宫，并被赐以道号“太真”。从此以后，李隆基把治国大事都放在了一边，把宗教工作当成了国家工作的重中之重。他经常深入太真宫视察道教工作，重点照顾初入道教的杨太真的生活和学习。李茂知道真相后，大哭大闹，甚至扬言要上吊自杀。他的母亲武惠妃劝道：“太胖的女人是生不出孩子的，把她给你丈夫玩吧，我给你找一个能生孩子的官二代。”于是，李隆基把魏昭勋之女许配给寿王李茂，封为自己的妃子，以安抚寿王。五年后，杨毓出嫁完毕，唐玄宗下诏让杨毓还俗，她随即被接进宫中，正式册封为贵妃，结束了这段婚外情。她还为自己取得了合法的同居证。
当时，唐代杰出的舞蹈艺人杨玉被封为贵妃，因她肤白貌美，肉体丰腴，犹如“美玉环体”，唐玄宗便给她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玉环。
杨贵妃得宠之时，杨家的鸡猫猪狗都出名了。她有个侄子叫杨钊，是个街头流氓，因长期赌博，善于算赌账。玄宗与杨家姐妹赌博时，常让杨钊算赌账，几次相见，两人便熟络起来。玄宗一时心动，给这个流氓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国忠”，希望他能忠于国家。杨国忠身兼礼部郎中等十余职，操控朝政。玄宗一时心动，为唐朝埋下了灾难的种子。
有了杨贵妃，唐玄宗纵情享乐，宠爱杨贵妃，信任宦官高力士，失去了以前艰苦奋斗的精神，把政事全部交给宰相李林甫。李林甫事事奉玄宗，私下却利用手中的权力，任意妄为。李林甫死后，杨贵妃的堂弟杨国忠继任宰相。他上任后，极力排斥异己，贪污受贿，使政治日益腐败。加之当时土地兼并激烈，贫富差距巨大，政治、经济、社会逐渐出现衰败迹象。
李隆基年事已高，而杨贵妃正值风华正茂，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看似忠心耿耿的混血胡人节度使安禄山经常给杨家送礼物，没过多久就和胖胖的杨贵妃熟络起来。混血胡人安禄山的身材比李隆基好上许多倍，自然就“那么做”了。李隆基看到胖子开心的样子也很开心，支持杨贵妃收安禄山做自己的干儿子。《唐史演义》说：“禄山与贵妃鬼混一年有余，还抓了贵妃的乳房，贵妃怕玄宗看穿，便做了一个诃子遮住胸部。”这个“诃子”就是唐代贵妇中流行的露肩内衣，也就是今天的“抹胸”。
天宝十年正月初三，是安禄山的生日，唐玄宗和杨贵妃给安禄山送上了丰厚的寿礼。生日后的第三天，杨贵妃特意召安禄山来见自己，为这个大自己十六岁的“干儿子”举行了“沐浴日”仪式。杨贵妃把安禄山像婴儿一样放在一个大浴缸里，亲自给他洗澡。洗完澡后，她用一块锦缎大襁褓把安禄山包起来，让宫女们把他放在彩轿里，抬着他在后宫花园里转悠，还叫着“绿儿、绿儿”，嬉闹着……
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二一六记载了“贵妃洗禄山”一事，杨玉环用锦缎做成的大襁褓将安禄山裹住，让宫女用彩轿抬着他。唐玄宗也亲自去观看“洗浴”，并给予了封赏。还说“自此以后，禄山出入宫中，无拘无束，有时与贵妃同食，或通宵在外，外间丑闻颇多，而皇上却不怀疑。”司马光也认为杨玉环与安禄山有染，并说玄宗“亦不怀疑”。杨玉环与安禄山如鱼得水，皇上心知肚明，但他的野妹夫杨昭杨国忠却拉不住脸，跑去禀报玄宗。装傻经验丰富的皇帝没地方放脸面，就把安禄山改任渔阳节度使，派他镇守边疆。安禄山走后，三步一回头，杨贵妃日夜思念他。姐夫杨昭和杨国忠的这一举动，得罪了他的妹妹、她的丈夫、她的情人，让他成了无名小卒。
镇守边境的安禄山看到唐朝政治腐败，军事准备懈怠，便于公元755年公然讨伐杨国忠，率军从范阳南下，迅速攻下洛阳，自封为“大燕皇帝”。次年，唐军在潼关大败，安禄山直入长安。在这危急时刻，唐玄宗竟然抛弃唐朝，带着杨庞之一家和侍卫，躲进天府之国四川继续享乐。当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陕西兴平马嵬驿时，侍从隆武将军陈宣礼认为祸患是宰相杨国忠所为，逼迫唐玄宗斩杀了皇叔杨国忠，并逼迫唐玄宗处死杨玉环。宁愿舍江山换美人的唐玄宗，为了保住性命，只好含泪默许，一代耻辱的美人就这样死了。
七月十七日，玄宗一行抵达梓潼，在上亭驿留宿一夜。当晚阴雨蒙蒙，雾气弥漫，与上个月杨玉环在马嵬驿惨死时的情景相似。回想起杨玉环对自己朝夕深情的关爱，他不禁泪流满面。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帝竟然连爱妃都保护不好，落得“美人死于马前，皇帝蒙面救不出来”的下场。他羞愧难当，彻夜难眠。半夜风声吹来，驿站屋檐上的铜铃声时快时慢，玄宗屏住呼吸，听着“铿锵”的声音，仿佛娇柔的玉环在呼唤“三郎、三郎”。“三郎”是杨胖子在内宫给他起的绰号。他失望地站起身来，问身边的侍从黄范卓：“钟声说的是什么？”黄说：“陛下，是特那荡、特郎荡啊！俗称粗心大意。”玄宗凄然一笑，黄范卓也黯然叹息：“细雨七弯旋，铿锵声悲玉环。”从此，“梓潼山”改名为“七曲山”，“上亭驿”改名为“郎荡驿”，名扬天下。这里有“唐明皇入蜀闻钟声”石古碑等文物，还有文人感慨玄宗“三郎当时太粗心”的诗句。
又一日，玄宗在睚眦庙的石床上午睡，突然做梦。梦中有个书生告诉他：“安禄山、史思明二人已败。”玄宗惊讶地问：“你是谁？”书生答道：“晋朝一位隐士。”玄宗又问书生，书生笑而不答。第二天，快马来报：“安史之乱平息了。”玄宗派人四处寻找书生，却无果。后来，玄宗发现睚眦庙里的塑像和梦中的书生就是同一个人。玄宗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完了，可一觉睡在睚眦庙的石床上，时运不济。他深感得到张亚子的庇佑，便封张亚子为“左相”，并命人修建了一座石牌坊，额上题有“迎梦仙台”三个字。老李当年睡过的石床，已成为文物，至今还保存在英梦仙台。仙台为八角形、尖顶、单梁砖木结构，单檐硬山，顶部饰以火珠，火珠基部饰以仙人骑鹤飞渡西天的瓦片，上覆筒瓦，四壁全用石条砌成。亭中央有一张石床，正壁上书“楼车华胥”四个大字。如今，许多人到庙里去睡石床，希望运气有所转变。
第二个来到这座山中小“睚眦庙”的皇帝是西大帝张献忠。张献忠不像李世民那样，执迷于肥美的“肉环”，被叛乱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逃命，而是五次下川，三次来到睚眦庙，为天下之事。西大帝张献忠多次来到这座山中小“睚眦庙”，都是拜明朝大臣杨嗣昌所赐。
杨嗣昌是文学家、诗人、旅游资源开发专家，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他十分热爱家乡，出版有《杨文若集》、《杨文若先生集》、《武陵赛马》、《叶克清谐集》、《狄官集》等诗文集。其诗文多以山川为主，记录家乡的秀丽风光，言辞间透露出豪放热情。其老友杨和曾任兵部右侍郎、三边总督，因此心系国家。针对明末农民起义愈演愈烈，杨嗣昌于崇祯十年（1637年）四月十六日在《敬陈安首议》中向崇祯皇帝提出了“四方六角十面网”剿匪策略。农民军活跃的陕西、河南、湖广、凤阳为“四大主干”，这四地督抚对农民军“以剿为主，以守为辅”。位于“四大主干”周围的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川为“六角”，这六地督抚对农民军“以守为辅”。“四大主干、六角”合起来就是一张“十面大网”。如果农民军在陕西，那么陕西、四川、湖广、河南、延绥、山西督抚就会六面围剿农民军；以此类推，如果农民军出现在“四大主区”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有六个巡抚布网围剿，五省总督、五省宰相负责剿杀。这是杨嗣昌抓住农民军运动战特点精心设计的遏制战略。杨嗣昌提出的三点方案，都是为了服务于他的“四大主区六角，十面结网”的围剿计划。没想到一个善于写字画画的诗人，也会一本正经地写战争文章。崇祯皇帝看了这份剿敌计划后，大喜过望，感叹：“后悔用你太晚了！”这个战略计划如果实施，无论起义、叛乱、张献忠、李自成，都会受到重视。问题是，这个完美的计划需要有人配合才能完成。那些功勋卓著的将领，是听不进一个诗人的指挥的。他制定的“四面六角、十面埋伏”的围剿计划，注定要失败。他在执行自己制定的老围剿计划时，还带着一点文人精神，不想把战斗放在家乡，怕破坏了家乡的名胜古迹。他把张献忠赶到四川，把战斗放在四川，把张献忠剿在四川。结果被张献忠“以跑制敌”的战术牵制住，筋疲力尽。崇祯十四年（1641年）正月初八，他上书皇帝，对撰写剿匪方案、承担剿匪这个烫手山芋深表悔恨：“吾忧劳劳，日日吐血痰，夜不能寐，奄奄一息，不敢言！且湘库一文钱亦无，巡抚奏报，惊恐不已，吾更忧愤难平，不知死在何处。”二月二十八日，杨嗣昌进军夷陵（今湖北宜昌）追击出川的张献忠时，得知洛阳、襄阳相继失守，彻底崩溃，自杀身亡。若不是杨嗣昌，崖子庙就没有大西皇帝三次驾临的机会。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六月，张献忠率军三十万从武昌出发，聚集木船一万只，打起“只杀奸人，不犯顺人”的旗帜，进军四川，八月攻占成都，建立大食国，改元大顺。张献忠见李自成攻克北京，出兵入川，盘踞川北，便派大将艾能奇平定川北。艾能奇率军与李自成部将马克在绵州桃子庵（今绵阳市游仙区游仙场石板垭至小陇山一带）交战。艾能奇大败，张献忠亲自率军与马克交战，大败马克，将马克赶出四川。张献忠率领得胜的军队回到成都时，第三次进入了梓潼七曲山文昌庙（此前两次分别是崇祯十年和十三年）。张献忠拜见文昌帝时说：“你姓张，我也是张，你是我的祖宗，我是你的后代，你曾助我打胜仗，我认你为祖宗。”于是追封文昌帝张亚子为“始祖高皇帝”，并让当地裴家、贾家烧香护庙。张献忠在成都建大西国，拨银五万两，调集数千工匠，修葺七曲山文昌庙，并命名为“天圣庙”，认作自己的庙宇，也叫太庙。张献忠还即兴赋诗一首：“狭路通天，无忧无虑。神是仙，仙是神，世世代代流传，与天同眠。”清顺治三年冬月二十七日(公元1647年1月2日)，张献忠与清军激战，战死沙场。
为纪念张献忠，四川人曾在太庙内为他塑像。乾隆三十年（1765年），清朝重开国史馆，蒋良祺任编修，从《清史实》等官书文献中，摘录清初六朝五帝史料，编纂成书，共三十二卷。因国史馆在东华门内，故名《东华志》。《东华志》记载，四川人曾为张献忠塑像：“献忠死后，四川人仰慕，在梓潼县北七曲山风洞楼顶塑像一尊，身着青衣，面带金面，近百年来供奉。”（继续精彩，请看下篇）
编者按：本文摘自四川遂宁文史专家易恒良著的纪实文学《张献忠“搅动”四川》。作者用四十年的时间，实地考察、研究、阅读史料，努力给世人一个更真实的张献忠，用四川老农民的方式，把张献忠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作品可读性极强。献忠故里公众平台将分期发布，敬请期待！
精彩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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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曲山寺：张献忠倚佛受世人膜拜（下）
作者简介：易恒亮，四川遂宁人，1960年代出生，文学、历史、民俗学专家，曾服役、任教，做过记者、编辑、主持人、制片人。现任遂宁市恒歌文化志愿者协会会长、船山区曲艺家协会主席、船山区政协常委、新社会阶层人士联谊会会长，兼任中国明史学会张献忠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