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之前,为什么国产科幻走不出本土?

日期: 2024-09-09 18:02:36|浏览: 60|编号: 94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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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之前,为什么国产科幻走不出本土?

如果问中国人对一部真正中国特色的科幻电影有多么期待,《流浪地球》的票房就足以说明问题。

2019年的《流浪地球》是中国票房最火爆的电影之一,其46.8亿的票房奇迹一度位居影史第二,这部科幻电影可以说迎来了“中国科幻电影元年”。

2023年1月,续集《流浪地球2》上映,豆瓣评分8.3分。那么《流浪地球2》有没有可能超越前作呢?不少观众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无论是视觉效果还是细节,都普遍承认比第一部更加精良,毫无疑问《流浪地球2》让中国科幻电影更进了一步,与此同时,不少网友关心的是,国外对于中国科幻电影的看法是怎样的?

截至目前,知名电影网站IMDb已有4100人给出了8分的高分;烂番茄网站专业影评人和普通观众对《流浪地球2》的评分分别为80%和97%;《纽约时报》的评论文章《流浪地球2:走得太远了》。无论是褒奖还是批评,《流浪地球2》都走得足够远了,正如原作者刘慈欣所说:“如果说第一部开启了中国科幻电影的波澜壮阔之旅,那么这一部则是它在世界舞台上吹响的响亮哨声。”

无独有偶,刘慈欣的《三体》也凭借一己之力达到了世界级水平。为什么世界看到的中国科幻作品只有《三体》、《流浪星球》等寥寥数部?中国科幻为何未能蓬勃发展?

以下内容节选自唐哲胜《中国现代通俗小说反思》,小标题由编者撰写。

01. 不可接受的“科学享乐主义”

从1900年薛绍辉翻译儒勒·凡尔纳的《八十天环游地球》开始,科幻小说在中国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然而纵观中国科幻小说百年的发展史,它的发展现状却很不尽人意,这是文学史的一个事实。

是什么原因导致中国科幻如此薄弱呢?我想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科幻的价值观念的模糊,以及创作主体和创作视角的偏颇。

中国科幻小说的诞生,与清末民初凡尔纳小说的风靡密不可分。然而,中国科幻小说在接受凡尔纳作品中的科学探险、乌托邦生活的同时,并没有接受凡尔纳小说所提倡的“科学享乐主义”。相反,中国科幻小说充满了爱国情怀,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凡尔纳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有“已知与未知世界的奇异旅程”之称,代表作品有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孩子们》、《海底两万里》和《神秘岛》)、《气球上的五周》、《地心游记》等。他的作品对科幻流派有着重要影响,因此被称为“科幻小说之父”,也被誉为“科学时代的先知”。

爱国主义情怀和危机感催生了中国科幻小说的两种形态。一种是“政治幻想型”,这种小说类型最大的特点是以科技作为富国强民的手段,畅想中国美好的未来。《新法罗先生的故事》、吴趼人的《新石头记》、陆士锷的《新老人谈》等小说,总是用科幻来展现自己的“文明境界”和乌托邦式的“强国梦”,是“邪恶科技型”。1946年,顾俊正出版了一本名为《和平梦》的科幻小说集,他的小说把科学与富民强国割裂开来,把科学发明家与道德完美主义者割裂开来,神圣的光环荡然无存,它明确地告诉读者,当科学被邪恶的人控制时,就会变成“邪恶科技”。 “邪恶科技型”科幻的出现是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但其形态一直延续到20世纪末。

1978年,童恩正发表《珊瑚岛的死光》于《人民文学》,小说获“1978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这前后,其他在文坛有影响的科幻小说还有郑文光的《飞向射手座》、王小达的《浪潮》,这些小说的创作思路基本都是“顾俊形式主义”,以科学为经线,以中国社会现实为纬线,“政治幻想型”和“邪恶技术型”科幻小说虽然内容不同,人格标准也发生了变化,但爱国主义和危机感的价值取向始终不变。

《珊瑚岛的死亡射线》剧照。小说曾多次被改编成漫画、广播剧,1980年被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成电影,是中国科幻电影的概念改编。

“科学”代表着一种力量,是力量的象征;“科学”也代表着一种文明,是一定生活水平的象征。

中国科幻忽视后者,尤其重视前者。所展现的科学技术与工艺,不是关乎“人民”的生活,而是关乎“国家”的兴旺发达,优秀国民的代表,也是先进生产力的主人,未来世界的创造者。中国科幻重视前者,忽视后者,尤其重视科学家的民族意识。

02. 弱国的现实

晚清时期对外战争失败的屈辱和争取强国地位的愿望是20世纪中国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弱国的现实使得进入幻想境界的作家总是不自觉地与富国强民的潜意识愿望结合在一起。外国科幻一进入中国就带有本土特色,本土特色也构成了中国科幻的特色,这并不是中国科幻作家的本意,而是由中国现实的社会文化环境决定的。但科学毕竟是全人类的,从科学探索、科学爱国到科学文化、科学人文,这是世界科幻的发展趋势。

发展中的科幻小说思考问题不再是站在国家的角度,而是站在全人类的角度,在展现科学奥秘的同时,也深刻思考科学发展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人口膨胀、环境污染、能源危机、基因突变、自然灾害、克隆技术等困扰当今人类社会的各种问题,往往成为当今作家发挥科学想象、思考社会现实的主要创作题材。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英等国科幻小说发展迅速,“新浪潮”运动旨在改变自20世纪30年代末以来一直沿用的过时的科幻写作风格。

2021年大热的《沙丘》,原本创作于科幻“新浪潮”时期,曾荣获1965年星云奖和1966年雨果奖。

与前辈不同,新浪潮作家不再关注星际探索、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好处等话题,而是关注科技发展对人类社会生活的负面影响。生存环境、战争威胁、种族问题、人性等成为小说的主要主题,科幻为人性、人性等问题开辟了更深刻的思考空间。

“新浪潮”运动直接推动并创造了科幻小说在当今世界文坛十分繁荣的局面。

例如,关于人口扩张的优秀科幻作品有美国作家弗雷德里克·波尔的《人口统计员》(1956)、《土木工程、让出空间、让出空间和》(1966)及其续集《犯罪行为》(1967)、美国作家约翰·布伦纳的《站在桑给巴尔岛》(1969)等。

关于时间旅行的著作包括美国作家哈里·哈里森 (Harry ) 的《美丽色彩的时间机器》 (1972 年);

关于生物技术的作品包括美国作家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的《重生》(1977 年);

书写道德伦理的作品有英国作家布莱恩·奥尔迪斯的《弗兰肯斯坦解放了》(1973)等。

它从人类生存和发展前景的角度进行书写,不仅蕴含着神奇的科学奥秘,而且具有深刻的科学和人道主义关怀,给读者带来更深更广的艺术冲击。

从人类生存发展的角度对科学文化、科学人文性的深入探究,是科幻独特的艺术魅力所在。人类的发展为科幻提供了不仅有新的主题,还有征服自然、战胜自我等更为深刻、更为深邃的思想,更为复杂的人类问题。这些主题、这些问题,赋予了科幻永久而旺盛的生命力。

2001:太空漫游

03.“添加更多科学内容”

影响中国科幻发展的第二个问题是“科普论”的概念,顾俊正最早提出了科幻的“科普论”。

他在1946年出版的《和平之梦》序言中问道:“我们能否、是否应该用这种类型的小说来包含更多的科学内容,帮助科普教育?”40年代的“科普论”在1949年以后的中国科幻作家中得到强化和彻底贯彻。二十多年来,科幻写作几乎一直都是以科普为主题的。到目前为止,科幻写作的理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虽然有过很大的变化,但“科普论”仍然影响巨大。

当科幻被完全等同于科普的时候,对于科幻创作来说,实在是一个莫大的伤害。首先,科幻的发展道路就变得相当狭窄,什么样的体裁最能达到科普的目的呢?当然是儿童科普了。事实上,儿童科普作品成为了1949年以后二十年中国科幻的发展轨迹。此后的二十年,中国科幻的创作时断时续,时快时慢,基本上就是这种创作思维的重复。科幻作家肖建恒对这种创作思维作了这样生动的总结:

“无论写哪部作品,都逃不开这样的情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工程师,或者一位无所不知、教书育人的老爷爷。于是误会——然后谜团终于解开了;一场冒险——然后是一次拜访;或者干脆从头到尾都是拜访——一个毫无知识的‘小傻瓜’,或者一个充满好奇心的记者和无所不知的老教授进行了一场关于科学的对话。拜访、误会、解开谜团的办法,成了我们都想避免,却又无法避免的事情。创作信封就此打开。”

作为面向儿童的科普作品,科幻永远是科学幻想:科学进步永远与美好生活联系在一起,人生观永远是光辉灿烂的,要么充满幻想与天真,要么充满知识与引导;情节构思与故事虚构的唯一目的,就是将作家心中的“科学知识”有效地传达给小读者。因此,作品思想性较弱,难以深刻反映社会现实。

更为重要的是,当科幻小说完全成为科普的代名词时,它的兴衰就与时代的需要联系在一起了。1949年以后,中国科幻小说的发展有过两次浪潮: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向科学进军”的号召发出后,新中国的不少科幻小说都是在这一时期出版的。1978年,在欢呼“科学的春天”到来的社会环境下,科幻小说迎来了第二次浪潮,新时期重要的科幻小说均在这一时期出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各种类型小说的创作都与时代的需要紧密联系在一起,但这在科幻小说中尤为突出。

电影《珊瑚岛的死亡射线》

1978年,童恩正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珊瑚岛的死光》,这部小说的模式虽然不够创新,但却帮助中国科幻写作脱离了二十余年的儿童科普模式,科幻的创作意识和独立意识再次回归。正是这种回归,给新时期以来科幻的创作和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也催生出了许多优秀的科幻作品和优秀的作家。人们对这种回归的历史意义的认识还比较被动,还没有清晰地认识到科幻小说如何才能承担起“科普”的重任。

《小聪明在未来流浪》是一部影响巨大的科幻小说,作者是这样解释这部小说的构思过程的:

“1959年,我把当时科学技术上的300项新成果收集起来,写成了一本书,名叫《300个科学故事》。后来,我觉得书里只是罗列一些现象,缺乏艺术感染力,于是我便开始构思小说,设计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记者小灵通到未来城采访,见到各种神奇的新事物的故事,写了科幻小说《小灵通漫游未来》。

小说的立意完全是为“科学”服务的,当科幻的审美空间难以拓展时,小说又怎么可能具有很强的文学性呢?如果“小说性”不强,“科学性”不充分,这样的科幻小说就不可能成为一部好的小说。科幻小说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叶永烈《小灵通流浪未来》

少年儿童出版社 / 1978年出版

我们需要明确的是,科幻中的“科学”是艺术的科学,它有科学依据,但不寻求科学验证;它有科学推测,但不是科学预言家,科幻可以反映眼前的社会现实,也可以想象宇宙万物;同样,艺术的科学打破了科幻“未来学”的局限,科幻中的科学不是以能否实现作为真理的标准,更不能作为小说好坏的标准。

有了这样的认识,就可以看出审美表达是科幻创作的基本原则。小说中的科学家不仅仅是科学的发明者和科学功能的传播者,更是活生生、有血有肉、七情六欲的人。在事件的叙事中,他们不再是某种文化符号(埋头科研、不顾政治的、冲破阻碍、报效祖国的、狂妄自大、充满私欲的、迂腐不仁、与世隔绝的),而是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连、内心世界复杂、性格鲜明的人物。

《错位》 / 中国大陆 / 科幻 / 1986年上映

科幻小说的情节结构,除了“设谜—解谜—解谜”的三段式结构外,还有更为生动灵活的表现方式。语言叙述不仅可以消除那些枯燥的科学原理解释,还可以使科学知识更加生动。更重要的是作家的创作个性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在这个广阔的艺术空间里,作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审美标准,写出属于自己的科幻小说。有了它的地位,它自然就有了艺术感染力,有读者,有强大的生命力。

04.来自科幻小说的灵感

爱国心与危机感、科普的责任感、“科学”的理念,都是科幻小说的长处,是科幻小说的必备元素,但必备元素绝不是唯一,首先应该是小说,这或许是20世纪中国科幻小说给予我们最大的启示。

现在我们把目光转向台湾,因为台湾的科幻写作也掀起了一场革命性的运动。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台湾科幻作家张希国,他在1980年出版了一本小说集《星云组曲》,里面一共收录了十部科幻小说,可以看作是台湾乃至整个中国大陆科幻创作的一个成果。

张希国的《星云组曲》/

红帆书店/1980年10月出版

张希国的《星云组曲》体现了他的科幻创作理念,他曾在这部小说和其他一些理论著作中提到科幻的真正作用:第一,科幻的作用在于揭示科技与人的关系,这是科幻创作的动力和难点;第二,中国科幻如何实现民族化?

这两个问题恰恰是科幻创作的根本点。我们以两部小说为例,来说明张希国是如何体现其创作理念的。一部是《剑梦》,写的是当代先锋们对网络生活的热衷,比如网络一夜情、网络家庭等不真实的东西。小说是这样写的:在电视早已被网络彻底取代的时代,每天晚上,全世界的人们开始过着无边界的虚拟网络生活,体验着各种各样的网络爱情。这种体验是收费的,但情节内容可以由个人设定,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式的爱情,也有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可以让你亲身体验。

《错位》上映于1986年,豆瓣评分8.1分,有网友评论:中国最好的两部科幻电影,就是《流浪地球》和《错位》。

于是我们看到,在这样一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每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自己的目的和欲望,人类的大脑已经被天网控制。他们反对天网对人类社会的控制。然而小说家却持相反的观点,认为他们对网络存在的漠视恰恰是自私的表现。

从这点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写的是人与科技的关系,而这正是科幻小说真正应该体现的,如果从这个角度去写,科幻小说将会很出色。

我再举个例子,张锡国的另一部著名作品叫《望子成龙》,这部小说影响力很大,我甚至觉得这部小说堪称20世纪中国科幻的经典之作,如果让我选一部,我一定会选它。这部小说不仅触及了人与科技关系的话题,还写到了中国人的国民性问题。

小说讲的是人类的生育问题。在作品描述的那个时代,想要生孩子的人必须到专门的生育中心登记,确定配额。有了配额,就有了名额,每年都有计划地确定生几个男孩、几个女孩。生孩子的并不是家里的妻子,因为当时社会上已经有了专门为别人生育、为别人生孩子的职业。大多数人都想生男孩,但并不是想要就能生的,必须通过抽签来决定。有个家庭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但是抽签10年都没抽中,他们觉得不公平,就去生育中心争辩,得到的答案是,如果他们想要男孩,可以生,但是要付费。

图为《霹雳贝贝》剧照。该片于1988年上映,是中国电影史上为数不多的科幻电影之一,也是中国第一部儿童科幻电影。

这家人花了不少钱,终于弄到了一个男孩的配额,他们很满意,又花了不少钱定制了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孩。可没想到的是,孩子出生之后,是个男孩,但是长得……丑陋至极。大人们接受不了这一事实,去了生育中心,他们的回答是超额了,质量没法保证,再说了,世间也有美丑之分,他们也安慰孩子的父母,都说长得漂亮的人不愿意努力,事业也不会好,而长得丑的人,因为长得丑,将来会努力工作,事业也会好。大人们也只能叹息一声。通过这个故事,读者看到的是中国人一贯希望儿子出人头地的愿望。同时,作品中也透露出了对计划生育政策的质疑。

怎么定义香港的倪匡?我个人的看法是,科幻的基本要素是科学和技术,而倪匡的小说更多的是神、魔、神、玄幻。把他称为科幻似乎有点牵强,所以,这里我不以科幻作家的身份来谈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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