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本土名龟的养殖现状与前景展望
本文作者为浙江杭州龟鳖研究所所长、中国水产协会第三届专家主任、杭州市龟鳖业协会专家赵春光，本文转载自《中国水产》2018年第4期，经作者授权转载。
赵老师深入浅出地讲解了名龟养殖行业的发展历史和现状，对行业的发展寄予厚望，并对行业普遍遇到的一些困惑做出了自己独到的分析，作为爱好者和玩家，我们也可以从中汲取营养，做出有益的判断。
我国人工养殖龟类历史悠久，关系到龟类的文化价值、观赏价值、食用价值、药用价值等。但真正发展起来，却是改革开放近十余年的事情。尤其是名优土龟养殖，更是随着我国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而兴起的一种新型商业模式，至今龟类总市值已达几千亿，为全球之最。养殖名优土龟逐渐成为一些投资者热衷的项目。但由于养殖名优土龟投入大，技术要求高，终端市场特殊性强，风险也大，尤其是2015年以来的价格下跌，引发了业内的担忧。为此，我想就我国名优土龟养殖的现状和发展前景，分享一些意见和建议，供大家参考。
1、名龟的特点及定位
1. 什么是名龟？
名龟是指自然界中种群较为稀少、物种种质稳定、物种形态深受公众喜爱和认可，具有较大经济开发价值的龟类。我国一些本土龟类之所以成为名龟，是因为它们具备以下五个特点：一是必须是我国发现或特有的龟类；二是自然界中野生种群数量极少，有的甚至已濒临灭绝；三是体型奇特、色彩鲜艳，行为可爱，深受国内公众的喜爱和认可；四是不残忍、不具有攻击性，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类和其他动物，适宜人工养殖；五是具有较高的开发利用价值。
值得指出的是，有人认为只有那些价格高、数量少的龟才是名龟，其实，我认为这种说法不妥。有的龟种类极其稀少，至今仍是国家重点保护的对象，但社会公众却从未见过甚至听闻过，更别说允许在市场上交易和开发利用了。这样的品种不能算名龟，只能是稀少。有的龟虽然目前价格不贵，数量也不少，但却是我国历史悠久、家喻户晓的食用、药用龟，如陆龟（中华鳖）等。所以名龟首先要有知名度，其次才是有经济价值和发展前景的。
2. 中国十大著名本土龟种
由于养龟业的兴起，龟种增多，市场形成，我国饲养者及民众根据龟类原产中国、民众知名度及市场受众、开发利用价值程度等特点，评选出三线箱龟、黄缘箱龟、金头箱龟、黄额箱龟、中华平胸龟、黄喉池龟、黑颈龟、斑鳖、中华鳖、中华花龟等十种知名龟种，称之为我国十大名龟。其他种类还有云南箱龟、周氏箱龟、潘氏箱龟、百色箱龟、四爪龟等，由于种群数量极少，又没有形成一定的市场规模，更谈不上开发利用，在我国都属于珍稀龟类。（本人不太赞同这种分类方法。）
黄额鹰和鹰嘴鹰的人工种群数量也非常少，因此不存在开发它们的问题。）
▲三线箱龟（网络图片）
▲黄缘箱龟（网络图片）
▲金头箱龟（深圳龟谷供图）
▲黄额箱龟（深圳龟谷供图）
▲扁胸龟（网络图片）
▲黄喉龟（网络图片）
▲黑颈龟（网络图片）
▲眼斑水龟（图片由深圳龟谷提供）
▲中华鳖（网络图片）
▲中华箱龟（网络图片）
3.名龟的等级及市场定位
龟类按其生态生物学特性可分为水龟、半水龟和陆龟三大类，但按其生产性能、市场受众及经济发展价值可分为以下三个等级。
第一类是低档名龟，如目前我国大量养殖的中华鳖（中华甲鱼）、中华花龟（台湾甲鱼）。该类龟的特点是繁殖率高（如成龟每年可产30多只）、抗逆性强、成活率高、生长快、上市周期短。因此，大多规模化养殖，是目前我国产量最大的经济龟类，主要作为原料供应民众、餐饮业、保健品加工企业。其中，龟甲是我国传统的中药材，也是我国未来最有发展前景的名龟之一。
第二类是中档名龟，如北方品种的黄喉龟、中华平胸龟、斑鳖等。该类龟的繁殖性能远不如低档龟（如黄喉龟年产卵量一般不超过10枚），但大多色泽鲜艳，纹理独特，是可供家庭观赏、食用和药用的龟类。实验证明，尤其是黄喉龟，对癌症患者术后康复有很好的辅助作用，也是未来极具开发价值的名龟。
三是高端名龟，如目前养殖的三线箱龟、金头箱龟、黄缘箱龟、黄额箱龟、黑颈龟等。这些品种的繁殖率普遍较低（如金头箱龟年产卵不超过5枚），有的在野外尚处于濒危状态。高端名龟不仅在野生环境中极为稀少，人工养殖也十分稀少，因此市场价格尤为昂贵，无论是成龟还是苗龟的价格都远高于前两个等级的龟，最高的成龟要十几万元，苗龟也要几万元。高端名龟凭借其独特的文化内涵和观赏价值，一直处于市场的高端。
当然，龟的等级也会随着种群数量的增加和市场价格的变化而变化，比如目前属于低档的龟苗，售价高达200多元一只，而售价高达万元一只的三线箱龟苗，最低也只有几十元一只。
4. 名龟均为保护动物
名龟不论等级，均已被列入国际或国内保护名单，因为野生种群已逐渐减少甚至濒临灭绝。目前，我国人工养殖的龟类，除极少数是从野外驯养的外，绝大部分都是人工繁育的。
2.我国名优土龟养殖及市场现状
1. 世界上养殖数量最多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十种本土龟类数量已达1.4亿只左右，总产量约7万吨。其中低档龟类（中华鳖）、中华花龟（台湾鳖）已达1.2亿只，产量6万吨。中档黄喉龟、中华平胸龟、斑鳖等品种数量也已达1300万只，产量6500吨。高档三线箱龟、金头箱龟、黑颈龟、黄缘箱龟、黄额箱龟等品种已达700万只，产量3500吨。这是世界上人工养殖本土中华龟类数量最多的一个国家。其中高端龟类三线箱龟、黄缘箱龟等单品种实际人工繁育量占全球的80%以上。
2. 独特多样的养殖模式
由于我国中低档名龟市场需求量比较大，一般采用工厂化恒温育苗、野外大规模常温生态养殖进行商业上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两步养殖模式。由于高端名龟价值高、投入大，养殖规模比较小，野外大规模养殖的很少，所以养殖多以家庭式庭院养殖和利用闲置建筑、阳台、屋顶等为主。这种养殖模式不仅安全，而且不占用过多的土地资源。如目前养殖高端名龟最多的广东、广西地区，80%就是采用这种模式。这种养殖模式也是我国独创的一种新型的节约资源的养殖模式，养殖户大多不离岗或放弃原有产业从事兼职养殖。目前，全球最大的三线箱龟养殖楼为广东惠州李一湾龟楼，该龟楼规模宏大、景观独特、名龟数量众多，成为当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和显著的地标建筑。
3.养殖技术基本成熟
通过几十年的努力，我国本土名龟规模化人工繁育技术已基本成熟，亲龟繁殖率达85%以上，苗种繁殖率达80%以上，成龟繁殖成活率达85%以上。在亲龟繁育、产卵孵化、苗种繁育、成龟繁殖等方面都创新了许多新技术，设计了许多新设备。如人工恒温孵化，使受精卵孵化率由原来常温自然孵化的不足50%提高到85%以上，孵化时间比常规方法缩短20多天。苗种工厂化恒温繁育也比野外常温繁育高出15%左右，繁育时间缩短近6个月。繁育技术的逐步成熟，为我国扩大本土名龟种群数量，满足繁育和市场消费需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4.市场价格逐步稳定
随着我国低端名龟开发利用的不断推进，商品价格由过去的暴涨暴跌逐渐趋于平稳。如陆龟（中华鳖）价格在前几十年一度涨到560元/公斤，随后暴跌到30元/公斤，目前已回升到60元/公斤左右，与实际价值相符，基本达到了养得起、养得有利润的稳定状态。以黄喉鳖为风向标的中档名龟价格也由2014年的800元/只暴涨，到2017年稳定在60元左右。高端名龟稀有珍贵，其市场价格比中低端龟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以目前热销的三线箱龟为例，20克重的三线箱龟苗价格从1983年的30元左右上涨到2014年最高峰的5万元，是低端龟苗的千倍甚至万倍，是中端龟苗的百倍甚至千倍。2015年起，价格逐年下降，目前在2.5万元左右。价格合理下降，防止了市场投机，稳定了市场（图1、图2、图3）。
图1 历年龟（中华鳖）价格走势图（池塘批发价）
图2 黄喉鳖苗价格走势（2014年的数据似有误）
图3 三线箱龟苗价格走势
5.高新技术开发利用开始
在我国，除了家庭观赏、餐饮用活龟外，在传统中药研究的基础上还开展了龟制品的开发利用，如目前效果较好的龟丸、鹿鳖酒、龟板胶、龟苓膏等。一些地方还开展了石龟蛋白肽的研究开发，初期产品对癌症患者的康复有较好的疗效。目前，广东、广西一些有实力的企业也正筹划开展龟的有效活性成分提取和深加工，如广东惠州利益金龟生态发展有限公司研制的金龟露、金龟酒、金龟含片、金龟精等保健产品，受到港澳市场的青睐。安徽工业大学在黄缘箱龟防治女性乳腺癌研究方面也取得新进展，表明我国在人工养殖的基础上开始利用高科技手段对龟进行开发利用。
6. 该行业需要监管
虽然我国龟类养殖历史悠久，但该产业真正形成是在新世纪初，在此之前主要是两广少数家庭出于爱好或传统进行养殖，相对于其他养殖产业规模较小，养殖地区也主要在两广及华东部分地区。因此在发展的同时，还有许多行业规范需要完善和加强。特别是很多名龟都是国际国内保护动物，除了如何养殖外，如何交易、流通、放生等规范，几乎还是基于民间传统的自由观念。因此，各种纠纷、欺诈、违法违规行为不断，尤其是龟类的乱杂交、乱命名、不诚信交易等现象严重，如果不改变这一现状，对产业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3. 前景
说到前景，首先要分析一下我国名龟的终端消费市场在哪里，应该如何培育和发展这个市场。否则，没有市场就没有前景，当然也就谈不上产业发展。那么名龟为什么会有市场，有什么用途，市场前景如何呢？这个问题不光是很多养殖户问的，消费者也会问。为此，我就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经验，做一个简单的陈述。
1. 名龟是一种文化产品
龟是我国最早被注入文化因素的产品之一，无论是龟壳上刻制的甲骨文，还是传统的避邪吉祥物，都有龟的身影。因此，龟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传承产物。但由于传承的地域和时间不同，接受和发展的程度也不同。直到现在的工业时代，养龟成为一些爱好者的青睐和爱好。比如在我国的两广和港澳地区，三线箱龟一直被视为富家千金、家财万贯的招财进宝的吉祥物，因此这种龟被命名为金龟，表示这种龟有财源滚滚的吉祥寓意。虽然现在一只成年的三线箱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十几万元，但一些富裕家庭还是愿意买来养着、观赏。虽然市场不是很大，但也是比较稳定的高端消费品，正因为如此，三线箱龟也成为一些投资者感兴趣的项目之一。另外，还有一大批对龟非常感兴趣的玩家，他们养的龟很少，但对龟很感兴趣，通过微信群交流对龟的感受，有的因为养龟给他们的家庭带来了和谐，改变了他们的心情，丰富了他们的兴趣。
2.名龟是家庭观赏和休闲产品
我们国内的一些名龟，如黄缘闭壳龟、眼斑龟、黄喉池龟等，由于颜色鲜艳、动作灵巧、寿命长，已成为家庭观赏的佳品。特别是对一些老年人来说，在阳台、庭院、家中养这样的观赏龟，不仅是为了休闲观赏，而且寓意长寿健康。因此，随着我国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市场将越来越大。
3. 著名的甲鱼是我国的传统食品
我国是世界第一大粮食国，不管是粮食、果蔬、飞禽走兽、鱼虫，只要对人体无害，能够人工养殖的，都会成为中国人民的美食。甲鱼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所以用甲鱼做成的食品也成为中国人民的享受之一，甲鱼长寿汤、草甲鱼炖排骨、花甲鱼炖鸡、甲鱼羊肉汤等美食风靡全国。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通过餐饮消费鲜甲鱼5万吨，其中自古就有吃甲鱼传统的湖北省，每年消费鲜甲鱼2.8万吨。笔者认为，只要不断创新美味，需求量还会越来越大。
4.名龟是保健品的原料
龟鳖是中国传统的补药，但作为保健品，单靠民间的饮食饮品来实现，基本不符合现代年轻人的保养愿望，所以以龟鳖为原料生产有机保健品是未来的方向。有一句广告词叫“一日两粒龟鳖丸，精神不累”，就是说服用方便，效果明显。据笔者了解，为什么我国以龟鳖为原料的保健品生产厂家长期生产供应不上呢？不是因为市场不好，而是满足不了生产原料的需求，特别是符合食品安全卫生要求的原料不够。海南养生堂龟鳖丸厂家的原料就出问题了，现在生产量一直在减少，市场根本供不应求。所以从加工业的角度来看，以龟鳖为原料的产品不是太多而是远远不够。
综上所述，我国养殖地方名龟的前景是不言而喻的，肯定是好的，特别是党的十九大提出到2020年，我国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8万元。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社会形态将逐步进入健康型社会。人们的生活需要不再是吃（衣食住行），而是娱（娱）、养（养生）、游（游）。对于功能更多的龟来说，不仅仅是观赏、饲养宠物，更是养生保健的美食补品和治病救人的中药。不仅可以直接使用，还可以开发利用为工业品，因此市场需求会越来越大。
四、建议
为保证我国本土名优龟类养殖业的稳步发展，提出以下建议。
1.依法保护名龟
中国江苏网2016年1月22日报道，武进法院环境资源法庭对一起非法养殖、贩卖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作出一审判决，陈某、潘某因非法收购、养殖黄缘箱龟罪被判刑。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人工养殖的龟类有几十种，其中约70%是国际和国家名录中列出的不同级别的保护动物。根据新颁布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除经国家批准的科学研究需要外，这些野生动物不得在野外捕捉和驯养。然而，我国仍有人偷猎、走私，甚至在网络平台上出售“下山龟”（即野生龟）。这种行为如果不制止，就背离了我们养龟、护龟的初衷，也会严重损害我们行业的形象和诚信。所以，我们在人工养殖的同时，也要有很强的保护意识，除了自己不去猎捕野生保护龟类外，我们也有责任制止其他非法猎捕行为。
2.理性投资，反对投机
我国名贵龟类不仅是人类的朋友，更是人类休闲养生的珍品。我们保护、养殖是为了造福人类，不是为了炒作。所以我们提倡投资者一定要在爱龟护龟的基础上理性投资，坚决反对恶意炒作。
3.依法养殖、按规定经营
即便是地方名龟的后代经过人工驯养再进行人工养殖，也必须办理国家颁发的《野生动物养殖证》和《野生动物经营许可证》，确保合法养殖、按规定经营，否则就是违法的。目前，我国还有不少养殖户因为各种原因，无证养殖、无证经营。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有养殖经营许可证的龟类养殖户不足30%。正因为如此，名龟的公开交易，除了广东、广西等少数小型市场外，基本不对外开放。如杭州吴山花鸟市场原来有6家卖龟的店，现在只剩下2家。原来卖的龟种不少于30种，现在只剩下不到10种，等等。这显然对今后的健康养殖和产业发展极为不利，所以必须重视养殖经营的合法化。
4.加大宣传力度，拓展名龟市场
诚然，与其他养殖动物不同，虽然龟在我国悠久的历史中有着不可磨灭的传承和印记，如甲骨文在我国古代的文化作用、古人对龟的崇拜等，但现代人对龟的认识似乎被逐渐遗忘和愚昧。他们认为与其他更贴近大众的休闲动物相比，龟不如会游动的鱼（观赏鱼），不如会唱歌的鸟，不如懂人的狗聪明，不如竹缸里的小蟋蟀，龟到底有什么好呢？甚至说，免费不要。如果大众都这样评价龟，那么龟就不会有很好的市场前景。因此，一个产品要想让消费者认可，就必须加大广告宣传力度，让大众不仅知道有龟，还要知道龟是好玩、好看、好吃、有益健康的珍品。近年来，广东、广西、浙江、上海等地都举办了一些龟鳖产品展览会、龟鳖文化展示活动，起到了很大的宣传效果，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去尝试、去应用，市场繁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