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冤23年出狱后,陈满依然孤独:迷上“互联网创业”,称亲友们“不懂”

日期: 2024-04-21 08:05:10|浏览: 75|编号: 53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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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冤23年出狱后,陈满依然孤独:迷上“互联网创业”,称亲友们“不懂”

澎湃新闻记者 周建平 四川实习生 谢宇南 黄志新 发

办理完释放手续后,陈漫一走出海南美兰监狱大门,就被记者包围。 聚光灯下,他给四川绵竹的父母打了电话。

“你刚才和你父母说什么了?” “他们哭了吗?” “你想再创业吗?创业做什么?” “票买好了吗?准备好回家了吗?” 疑问接连而来。 闪光灯不断打在陈漫的脸上。 陈漫笑着一一回答。

2016年2月1日,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海口美兰监狱再审陈漫故意杀人放火案依法公开宣判,撤销原判,宣告陈漫无罪。 上午10点40分,在监狱度过了23年的陈漫走出海口美兰监狱大门。文中所有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1992年,海南发生一起杀人焚尸案。 当时在海南漂泊的陈满仍在尝试创业,却被认定为凶手。 1999年4月,陈漫二审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经过多年上诉,2016年2月1日,浙江高院撤销原判,宣告陈漫无罪。

被冤枉23年的陈满被无罪释放,成为中国已知服刑时间最长的冤犯。 事后,他获得国家赔偿275万余元。

陈漫童年和高中同学王福军觉得,外界把陈漫当作新闻人物,让陈漫“内心的自信变成了傲慢”。

“尤其是这几天‘意外’之后,我们几个朋友就在一起讨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意外”是指2017年2月24日上午的微信朋友圈帖子,再次让陈漫成为新闻人物。 该案陈漫的代理律师王万琼在朋友圈中表示:“他(陈漫)刚刚离开我的办公室,问起他的近况,他说他投资了一家公司,投资了100多万,有一家公司。”海外背景一年内就有九百万以上回国,似乎涉及传销……”

同日,陈漫向媒体承认,自己通过“四川凯健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投资了“维卡币”。 第二天,公司里空无一人。

公开报道显示,广东等地警方破获的网络诈骗案件,已将吸引他人投资“维卡币”列为涉嫌网络传销、诈骗犯罪。

一时间,“涉嫌传销”、“受骗”、“诈骗”等字眼出现在各种有关陈漫的报道标题中。 亲戚、朋友、律师轮流劝他退出投资。

陈漫最初拒绝接受媒体采访,对劝说他的亲友说:“你不懂。”

“受骗者”和“聪明人”

“哎呀,我好生气啊,2月24日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当场就着急了。” 王万琼坐在办公室里,心情有些激动。 “这笔钱(国家赔偿)确实来之不易,为了多拿到一点赔偿,无论是去听证会、与法院谈判、亲自沟通还是电话沟通,都是非常费力的。”费劲。”

为了不让王万琼担心,2月27日下午,陈漫来到王万琼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与她沟通。 整个下午,王万琼都在劝说陈漫,告诉他维卡币是一个“骗局”,尽快回头。

无论任王万琼多么着急,陈漫都没有反驳。 他只是默默地抽烟,时不时地“嗯,嗯”作为回应。 有时候,我会笑着回答:“我不想争论这个问题”,或者“有些事情你没有看清楚”。

“赶紧把钱要回来吧。” 王万琼说道。 陈漫在维卡币的投资额已超过百万。

“这需要时间,那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沟通呢?” 陈漫说道。 当年,陈满投资维卡币的公司工作人员一直与陈满保持电话联系。 “至少如果有人跟你交流,就表明他们是真诚的。”

王万琼又好气又好笑:“他们怎么可能是真心的?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她拿出微信和手机网页,给陈漫看了维卡币参与传销、诈骗的消息。

其中一篇报道称,去年5月,中山警方破获一起“”传销诈骗案,涉及多个省市数千名受害人,总金额超过6亿元。

陈漫不以为意:“网上说哪个行业好?百分之九十都是说负面的。”

王万琼越说越着急,皱着眉头。 “你可能认为我们不理解你,但我们都关心你,我有义务阻止你。”

“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陈漫摆摆手说道。 显然,他认为自己是“少数派”。

2016年11月20日晚,长期为陈漫拍照的纪实摄影师周强接到了陈漫的电话。 电话那头说道:“我的事业有了新的进展,你要记录一下吗?”

第二天,周强和陈漫来到位于成都市三圣乡的四川凯健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当时公司里有三男一女,女的被陈漫称为“郭姐”。

郭姐一直在介绍维卡币的好处。 她告诉陈漫,商机就像奥数难题。 在一个班级中,只有一两个最聪明的学生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回城的路上,周强从出租车后座探出身子,凑到副驾驶座上的陈漫耳边:“漫哥,你在网上看到维卡币的新闻了吗?”

“你只看到负面,看不到好的。这个项目是我检查后做的。” 陈漫说道。

周强向澎湃新闻回忆,当时他问陈漫投资了多少钱,陈漫说自己投资了40万多。 等到王万琼发朋友圈的时候,陈漫已经投资了至少100万。

采访陈漫时,他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创业。 但当被问及维卡币的细节时,他突然打断澎湃新闻记者的话,“我们现在不能谈这个。这么大的事情有一个故事可以告诉你,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这个故事。”只不过我们是大事可以商量而已。”

“很多好的项目都被骗了,虽然网络上负面,但那是个别案例,并不代表项目本身就是错的或者是骗人的,是因为很多人利用了()。你懂的是这样吗?”

在陈漫眼里,周强是班里解不了奥数题的学生之一。 “你就是没有长远的眼光,所以你赚不到钱。”他对周强说。

2016年2月2日,四川省德阳市绵竹市陈满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人围住。 1日,因谋杀罪被判处23年徒刑的陈漫被无罪释放。

普通民众和新闻人物

刚出狱时,陈漫的主要精力就是调养身体、融入社会。 “简单的东西我不会用,包括电脑、手机。社会在变,人们的思维、生活习惯也在变,要花很多时间去理解这些东西。”陈漫回忆道。

当时,他的侄子给他买了一部新手机。 手机和充电线都在他手里,他却向家人询问如何给手机充电。

陈漫的大哥陈毅觉得,在监狱里度过了23年,陈漫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与社会有很大的差距。 例如,他会被一个卖菜的人说服去买很多他吃不完的蔬菜。 比如说,他遇到一个做玫瑰促销的人,说了几句好话,他就会买十公斤,然后全部扔掉。

但陈漫相信,自己在监狱里并没有与世隔绝。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坚信自己受了委屈,有一天会出狱,所以一直在准备创业。 “我不断地在里面学习,思考学完之后要做什么。我读了很多书,比如企业管理杂志,还有马云、李嘉诚、比尔盖茨的传记。”

出狱当天,记者询问他未来的打算。 陈漫回答说,他还是想创业。 当我放弃工商局的“铁饭碗”,去海南创业时,“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

他经常和朋友谈论创业,经常提到马云和“互联网+”。 我的朋友王福军是一名注册会计师,多年来一直与公司打交道,于是他和他讨论了马云的商业模式,却发现陈漫根本无法解释。

“他只知道如何在互联网上赚钱,并且痴迷于这些东西,但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操作的。”

王福军劝他:“你父母年纪大了,对你的事情操心得够多了,你应该多在家陪父母,先别想着创业。买个电脑,玩这些东西就够了。”一会儿,然后多上网。” 看看这个社会各方面的报道,了解这个社会。”

但直到去年10月,王福军去陈漫家里看望,发现陈漫还在用平板电脑写字。 他还没学会打字。

有朋友建议他去旅游,也有朋友建议他买房、买社保。 他们的想法是先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过普通的生活,然后再考虑长远的事情。

然而,很多人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

朋友聚会上,有人向第一次见面的人介绍陈漫:“这是漫哥,中国新闻人物。” 现场有朋友感觉不对劲,“别说他是文哥,让他感觉光鲜亮丽,他会有膨胀感。”

巴蜀茶馆文化很盛行,有一个开茶馆的人对陈漫说:“漫哥,来我们这里免费喝茶吧!”

陈漫的朋友刘英奇回忆,当陈漫还在上访时,他和朋友找到以前的同学筹集资金帮助陈漫。 当时不愿意伸出援手的几个同学在陈漫出狱后找到他,试图让他投资。 刘英奇替陈漫拦住了他们,“他们的目的很不纯粹。”

有一次,陈漫当着刘英奇的面接电话。 通话结束后,陈漫告诉刘英奇,电话里的人给了陈漫3600元,因为他欣赏他,钦佩他作为新闻人物。

2016年2月2日,在四川省德阳市绵竹市,陈满为母亲擦眼泪。

艺术与商业

1980年,陈漫考入绵竹市工商局。 20世纪80年代,他是一位业余时间玩音响、摄影的“文艺青年”。 他买了当时绵竹最好的双卡录音机——夏普777录音机,至今还保存在他大哥陈毅的家里。

在陈漫的影响下,刘英奇也爱上了音乐和摄影。 “当时我们买的磁带都是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的,一盘十几块钱,我们当时的工资只有50多元。” 刘婆自豪地说,“当时那种磁带只能在成都春熙路前面卖,那条街上的新华书店就可以买到。”

同样是在20世纪80年代,“棋圣”聂卫平在举世瞩目的中日围棋锦标赛中击败了日本顶尖棋手,掀起了“围棋热”。 当时,陈漫买了棋盘、棋子和一套围棋书。 “他和我们一起下了一段时间围棋,还买了日本象棋书籍。” 刘英奇回忆道。

如今,刘英奇保持着过去的爱好:用顶级高音喇叭听音乐,用高端单反相机拍照。 摄影、音乐和地理杂志每年的订阅费用为数千美元。 陈满出狱后,刘某收拾了两盒杂志,塞进汽车后备箱,开车前往陈满家。 刘和陈几次分开,才把所有的书搬上楼。

陈漫以前最喜欢听交响乐,刘英奇就复制了两个移动硬盘给他,但陈漫很少听。

“后来我问他有没有读过我给他的书,他说他没有时间看那些东西。” 当时,陈漫与刘英奇谈得最多的就是创业和“互联网+”。

陈漫的大哥陈毅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是一位画家、摄影师。 二哥陈数毕业于重庆师范大学中文系,爱好写诗。 朋友劝陈漫投资一家茶馆,像哥哥一样搞文化。 “他根本看不起他,他说马云赚了几百亿。”刘英奇说。

去年春天,陈毅、刘英奇在四川大学参加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培训。 刘英奇约陈漫一起去上课。 “是免费的,包吃住。他没有去。他说这样学习就像他以前进监狱一样。他说,‘我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陈漫说的很有意义的一句话就是创业。

2016年8月27日,陈漫的父亲因病去世。 8月31日,父亲骨灰安葬前,陈满跪地不肯起身。 风水师催促之后,他才抬起了磕头。

当鞭炮放响时,陪伴他的家人和朋友不自觉地站远了,而陈满独自站在浓烟中,低着头良久。

下葬当天,陈满对刘英奇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创业。”

父亲去世后,陈漫开始频繁来成都。 他只说自己要去上课学习,并没有向家人透露学习内容。 家人并不知道,陈漫参加“总裁班”,结识了维卡币销售员“郭姐”,并成为她的下线。

关怀和孤独

王福军说,陈漫出狱前,几个朋友就已经在思考陈漫的未来了。 “我们当时担心的是,他拿到国家赔偿后,会成为赵作海的第二人。” 2010年,赵作海入狱后年仅11岁。 一年后他被无罪释放,并获得国家赔偿65万元。 随后,他因投资失败、误入传销等原因花光了所有赔偿金。

王福军直接给陈漫的创业热情浇了一盆冷水。 “你现在已经和这个社会脱节了,别再投资了,你的学历、专业技能、知识结构都不够。如果你真想投资,可以在绵竹找到更好的店。”

每次朋友劝陈漫不要创业,陈漫都不生气,只是说:“你不懂。”

去年上半年,陈漫经常去王万琼的办公室坐坐,偶尔还送王万琼一些小礼物。 “这个包是他给我买的。” 王万琼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个手提包说道。 “去年下半年之后,他突然不再联系我了,我自己很忙,没时间照顾他。”

直到去年冬天,陈漫和刘英奇在茶馆聊天时,才提到自己有两笔投资:一是一家拥有直销牌照的生物科技公司,二是维卡币。 刘英奇下意识地翻了翻手机,试图在网页搜索栏中输入“维卡币”。 陈漫忙道:“别看!网上都是负面的东西,别信。”

陈漫告诉刘英奇,自己投资的钱不多,自己投资就赚了几万块钱。 刘英奇说:“他们就是想骗你(记者注:指往水里扔鱼铒来引鱼),然后再骗你,喂你一些钱。”

为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项目,陈漫在老城区的一栋住宅楼里租了一套200多平方米的房子,每月租金1000多。 他到一家家居店买了一套桌子、一把大班椅、两张床,选择了价格最便宜的。

刘英奇的妻子也成为了陈漫的销售对象。 陈漫让她投资公司的女性护肤品。 “会员费三千,现在加入,以后购买公司产品可以享受百分之四十的折扣,如果你现在买不起,我帮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我也不懂。”刘的妻子说。

2017年春节前,陈漫要去三圣乡参加“四川凯建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年会。 陈毅不同意,两人甚至还发生了争吵。 但当时陈毅并不知道陈漫投资的具体情况。

“我家不是做生意的,所以对这件事不太了解。我妈这么大年纪了,告诉她这些事,不是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吗?如果她不明白,肯定会被人欺负。”担心吧?” 陈漫对她说道。

王福军是与陈漫一起在创业路上奔跑的好友。 1988年,海南被指定为经济特区。 那一年,陈满被停薪留职,他和王福军等八人一起去了海南。

“大家都曾年轻过。” 王福军说道。 他是像陈漫一样的20世纪80年代文艺青年,当“中国最后一个经济特区”成立时,他想“搭末班车”。

就在1992年,陈漫和他的朋友们格格不入。 经历了23年的冤狱,陈满表示,他想把失去的时间找回来。 当时,他那些曾经“文艺”、一起创业的朋友并不赞成他创业。 现在,他们敦促他退出维卡币投资。

2月26日,陈漫的母亲给王万琼打电话。 王女士建议陈漫的家人报警。 陈妈妈表示,比起钱,她更担心这件事对陈漫造成的心理伤害。

王万琼理解陈妈妈的心情,“陈漫成功与否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希望陈漫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

陈漫不是不知道亲友关心他,只是觉得亲友“不理解”,而“郭姐”却理解。

“你是否觉得没有人理解你,感到孤独?”

陈漫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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