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来是国内最早的比特币玩家之一，他的比特币交易历史可以追溯到2011年，从一开始他就非常注重“影响力”的价值。
2013年6月29日，在一次比特币沙龙上，李笑来讲了一个故事，他认识一个加拿大人，他创建了一个叫Just-Dice的比特币赌博网站，网站上线三天后就瘫痪了，很多玩家都慌了，以为网站要卷款跑路了。
不过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力挺该网站，表示不会跑路。三个小时后，该网站又回到了正轨。这一波操作让该网站的名气大增。上线七天之内，该网站就获得了1.4万枚比特币的投资，当时相当于1300万元人民币，在众多比特币博彩网站中脱颖而出。
在那次沙龙上，李笑来坦言，自己从2011年起就在刻意打造自己在比特币世界的影响力。他说：“我公开持有，我大量收购，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说出来。这不是你一时兴起想出来的。首先你得是一个诚实的人，诚实在这里是非常有利可图的。另外，你得打造影响力，无论花多长时间，都是值得的。”
人称“包大师”的郭宏才，是李笑来的早期弟子，甚至可以说得了李笑来的“真传”。
无论是持币、买币、扶持、发币，宝二爷从不避讳，就连在美国买了豪宅、买了劳斯莱斯，都会被币圈自媒体推上头条。最近，他又利用自己在币圈的影响力，高调推出了“宝二爷Token”，开始在自己的社区里推广。
在加密货币行业七年的职业生涯中，李笑来逐渐确立了自己加密货币顶级影响者的地位，他举办讲座、主持论坛、参加沙龙，对早期比特币和区块链的推广产生了巨大影响。
“笑来老师对加密货币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分享。”加拿大华裔付海海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包括他在内的很多比特币信徒都是通过李笑来的“分享”进入加密货币世界的，其中不少人赚得盆满钵满。
由于没有劳务派遣证，付海海目前担任昂达资本的顾问。昂达资本是一家以电脑硬件起家的投资公司。2017年初，付海海带着公司进军比特币领域，并于11月成为李笑来“币基金”最大的LP（有限合伙人）。
03
“首富”是如何诞生的？
2013年对于李笑来来说是关键的一年。
这一年，他从众多加密货币交易员中脱颖而出，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比特币首富”。而在此之前，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毕业于新东方的英语老师。
五年过去，南方周末记者采访的众多加密货币资深人士几乎记不起“中国比特币首富”这个称号是什么时候被提起的。但通过公开资料可以发现，2013年5月6日，北京晚报刊登了一篇题为《疯狂的比特币》的文章，称李笑来是“中国拥有比特币最多的人”。
9天后，有人在全球最大的比特币社区聊里发布了一张“中国比特币名人排行榜”，李笑来位列第一，被冠以“中国比特币首富”的称号。
两天后，央视制作了一档节目《比特币大战》，李笑来担任主角。他称，2011年他以平均6美元的价格购买了2100个比特币。之后他挖矿、交易比特币，积累了很多。当被问到他有多少比特币时，李笑来表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基本的估计，六位数。”
当时，市场上流通的比特币有1000多万个，李笑来持有的比特币相当于总发行量的1%，折算成人民币，就是近1亿元的财富。
拥有六位数的比特币让李笑来在加密货币圈名声大噪，甚至引起了海外媒体的关注。2013年底，《华尔街日报》在一篇关于中国比特币市场的报道中称，李笑来是中国拥有比特币最多的人之一，拥有六位数的比特币，首位数为1。
但李笑来是否持有六位数比特币一直受到外界质疑。《北京晚报》报道中描述了李笑来如何购买比特币并进行挖矿。随后，有人在“国内比特币名人排行榜”下发表评论，并根据报道内容推算，李笑来实际持有的比特币只有2800枚。
随后，李笑来回复了这条质疑帖，称自己随后继续买币，并直言：“我的均价目前（2013年7月3日）不到1美元。”
然而5年后，李笑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改变了说法，他称，在比特币从32美元跌到16美元时，他用一个价值10多万美元的海外账户，在近10个月的熊市中不断买进卖出，直到比特币跌到2美元左右，他没钱再买，才停手。
“他前期买入的2100枚比特币均价是6美元，后续这笔交易的最低价也不低于2美元，他买入的平均价格怎么会低于1美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币圈老人向南方周末记者质疑。
上述加密货币圈资深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由于2011年32美元到2美元的熊市是单边下跌，几乎没有回旋余地，即便假设只是简单买入，按照9美元的均价计算，十多万美元也只能买到一万多个比特币，而这仅仅是五位数，与李笑来宣称拥有的六位数比特币相差甚远。
同时，一位早期与李笑来共事的人士也向南方周末记者透露，他曾给李笑来做过账，也看到过李笑来“冷钱包”里的币，最多的时候，有1.5万到2万枚。
04
比特币基金悬念
尽管质疑声不断，但这并没有阻止李笑来迅速在币圈建立地位。2013年5月，在成为“中国比特币首富”之后，李笑来做了一件对他和币圈影响深远的事情——他成立了比特基金。这是中国币圈第一支基金。
该基金规模2000万人民币，以美元、人民币、比特币三种形式出资，比特币按基金成立当日汇率折算。最低投资额10万人民币，锁定期4年，投资方向为比特币相关项目。该基金于2013年9月10日正式启动，按照当时汇率，2000万人民币相当于3万个比特币。
该基金一位合伙人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这是一支管理松散、投资收益不明确的基金，投资法币的，希望四年后能以法币获得相应收益；投资比特币的，希望以比特币获得收益。
鲍二爷也在电报群里讲述了当时的情况。他当时说：“这个基金是法币基金，因为基金需要注册，政策太敏感，当时我们还没来得及拿牌照，可能就成了非法集资。我们每个人写了一张借条，大致是‘我是郭洪才，我愿意借给李笑来二十万，四年还清’。”
2017年9月10日，基金“锁定期”到期，当合伙人们开始期盼即将拿到的本金和收益时，当年8月31日，他们收到了李笑来的邮件，称基金还有一年的“清算期”。
基金如何清算是整个加密货币社区都关心的问题，尤其是那些已经投资比特币的合伙人，他们希望在基金清算的时候，能拿回当初投资的比特币——基金的最低投资额是10万人民币，如果投资比特币的话大概是150万，按今天的价格相当于120万美元。
但比特基金过去四年的投资并不成功。李笑来在邮件中总结道：“投资决策逻辑质量极高，但实际效果一般。实际原因也很简单，2016年之前，确实没什么好项目。”
这家号称只投资比特币项目的基金，自2014年起也投资了一些非比特币项目，比如餐饮、直播、移动社交、安防系统等。据天眼查显示，截至2015年7月，该基金没有新的公开投资项目。
在这些项目中，比较成功的有云币、比特莎、币付宝。云币是2017年“94监管”前火爆的交易所，估值高达10亿美元；比特莎是一家“比特币银行”，为在这里存入比特币的人返还利息；币付宝被称为比特币界的支付宝，后来与比特莎合并。
不过，2017年7月，比特大陆停止运营；“94监管”之后，云币也走向下坡路，目前正处于清算过程中。值得注意的是，云币、比特大陆、币付宝均为李笑来旗下公司。
在邮件中，李笑来还强调，比特基金的主要收入可能来自于李笑来发起的备受争议的项目比特币的产生。2017年6月，在ICO在中国市场风靡之时，比特币就被推出。他因为没有写白皮书就直接进行ICO，遭到外界质疑。
李笑来在2018年6月14日回复陈伟星的一条微博中表示，按照现在的表现来看，好像真的跑赢了比特币，这个基金推出之初规模是2000万人民币，如果跑赢比特币的话，基金规模至少有2.4亿美元。
“我还在研究用什么办法——可交易代币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李笑来在邮件中写道，希望用代币给合伙人一个交代。但合伙人是否会接受这个方案、比特基金能否顺利变现，或许是2018年9月加密货币圈最关注的问题。
05
从“粉丝经济”到“粉丝金融”
据李笑来2013年在Talk的帖子披露，募集的2000万元其实只是比特基金的第一期，但由于效果不佳，这一期也成为了最后一期。
2015年，包括鲍二爷在内的多位合伙人向李笑来发起挑战，要求其归还本金。此后，比特基金再没有公开投资过任何新项目。
不过李笑来并未停止募资，2015年，依靠微信公众号“学习学习再学习”，他将募资阵地从币圈移至粉丝圈，并接连开辟了三个板块。
“全球正在进入股权时代。”2015年10月23日，李笑来在《普通人参与股权众筹最安全的方式：用利益投资》一文的开篇这样写道。
李笑来在这篇文章中大肆宣扬股权投资的好处，并成立了“社区众筹基金”，这也是李笑来继比特基金之后的首个新基金项目。按照规则，这只基金的最低份额为2万元，投资者投入资金后，将获得为期两年的年化8%利息。
投资人投资后可以获得利息垫款，这些利息垫款会打入众筹基金，众筹基金再投资一些股权类项目。后来，这支众筹基金演变成了“峰力基金”。根据2016年12月1日微信公众号内容，峰力基金当时已经募集了25轮。
峰利基金一位投资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与比特基金一样，投资人也以“借贷”的方式参与其中。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一份峰利基金借款协议显示，借款人为深圳市豆宝互联网金融服务有限公司。该公司注册资本1亿元，李笑来为实际控制人，拥有99%的股份，但可查到的对外投资只有三家。
“一起成长”是2015年11月6日启动的项目，与丰利基金的直接募资不同，“一起成长”是一个知识付费项目，实行“年费制”。
该项目也是由一篇微信公众号文章引发的，标题是《粉丝经济已过时，我们的目的地是粉丝金融》。该项目前100人的年费为1000元，从第101人开始，年费调整为3000元，未来将逐步提高，最终在几个月内调整为2.8万元。
“‘粉丝经济’是我要靠粉丝赚钱，‘粉丝金融’是我能帮粉丝赚钱，这就是区别。”李笑来一边思考着如何利用粉丝赚钱，一边写道。
18天后，《七年是一生》一书开启预售和众筹，并最终发展成为“众筹”项目“新生大学”。《七年是一生》是一本电子版将全面公开的书，对于读者来说，如果想真正从“这本书”中成长，就需要成为它的会员。
第一年会员费为2555元，自2016年3月1日起调整为2777元。据“新生大学”官方服务号显示，目前已有5200余人报名成为会员，创收1440余万元。
值得注意的是，新生大学如今已从一个众筹项目转型为投融资平台。新生大学的主体深圳市新生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作为GP和法人代表，投资了8家“有限合伙企业”。这8家有限合伙企业共吸引约40位股东，每家股东出资20万至30万元不等。
在这8家“有限合伙”中，有4家投资了马克新生（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有4家投资了爱德睿智国际教育咨询（北京）有限公司。根据投资人提供的信息，前者是“新生大学”孵化的项目，后者是李笑来早年创办的公司。
马克新生（北京）科技有限公司还有一款投资产品，名为“马克新生学院”。根据投资人向南方周末记者提供的协议，这家成立于2016年6月的公司估值4亿元，李笑来持股91.08%，他最多提供8%的股份让投资人认购，一股认购金额为11万元。
根据协议，投资者最终将通过后续轮次的投资、并购，或者公司上市等方式退出，但协议并未具体说明何时退出。
“这些项目很难和‘基金’挂钩，我国对基金的设立和管理都有严格的规定，基金发起人也需要有相关资质，李笑来更像是用个人信用去募集资金。”一位基金业内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
06
牛市中的两大“资金”
李笑来其实不算大V，他的微博粉丝只有29万，还不到被他称为“骗子”的孙宇晨粉丝的三分之一；他的9.1万粉丝与孙宇晨的42.4万粉丝相比也相形见绌。
“粉丝金融的典范。”这是李笑来的一位早期合伙人对他的评价。虽然李笑来的粉丝数量不多，但粉丝质量和忠诚度远高于孙宇晨，而且这些粉丝为李笑来在2017年币圈牛市中取得成功做出了巨大贡献。
该合伙人称，李笑来的铁杆粉丝主要有三类，一类是早年跟着他学英语、出国的；一类是跟着他在云币上交易加密货币的；一类是跟着他赚钱坐享其成的。
2017年进入牛市后，荣登中国比特币首富宝座的李笑来迅速站在了加密货币圈的中心。2017年7月1日，李笑来与老猫等人共同创立了币安资本，一家专注于推动全球区块链发展的专业投资机构。与比特基金不同，币安资本诞生于牛市，其投资的项目大多取得了超高收益。
然而2018年2月，币安基金创始合伙人易立华的离职，以及他离职后与李笑来的口水战，让币安基金陷入了舆论漩涡。
某自媒体文章称，易立华因涉嫌内幕交易被查，随后被币安资本踢出。
昂达资本的付大海自称就是此次“内幕交易”事件的当事人。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17年11月，昂达资本想投资10亿元加入币安基金，但被易立华告知，币安基金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投资额，如果要投，可以投他和楼继月（易立华妻子）自己的公司。
于是，昂达资本将2亿元转入易立华新公司的账户。但后来得知，这家新公司和币安资本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外界所说的“老鼠仓”。
但此说法遭到了易立华的否认。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不易，我不想再参与这些口水战了。”
据易立华的接近人士透露，被指内幕交易后，易立华曾写过一份声明，解释事情始末，但迫于某种压力，这份声明只在小圈子里流传。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声明显示，易立华负责募资。在基金筹备过程中，不知为何，李笑来突然很着急用钱，一直催促他出钱推进募资进度。
随后，李笑来让他把当时筹集到的外部合作资金直接转到李笑来浙江的个人公司账户上，当时资金规模已经达到3个亿，这波非常规操作让易丽华大吃一惊。
2018年4月，另一只基金让李笑来名声大噪。4月9日，“中国杭州区块链产业园”启动仪式上，杭州屯蓝投资董事长姚永杰宣布成立雄安全球区块链创新基金，总规模100亿元人民币。李笑来担任基金董事、执行合伙人。
这支基金一直被冠以“国家队”的称号，早前媒体报道称，杭州市出资30亿元，雄安新区出资70亿元。
不过，据杭州屯蓝投资一位核心管理层成员透露，该基金仅获得3000万元政府引导资金，雄安新区自筹资金7000万元，目前基金规模为1亿元。
目前，雄岸基金因投资部分发币项目受到质疑，李笑来在接受陈伟星质询后也发表声明称，已退出管理合伙人职务。
7月21日，南方周末记者就上述问题联系李笑来求证，但李笑来以要专心于行业发展为由，拒绝了采访。
加密货币世界里没有什么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