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 | 天上的老虎

日期: 2024-09-26 23:01:11|浏览: 21|编号: 98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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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鹏 | 天上的老虎

陈鹏,1975年出生于昆明,国家二级足球运动员,现为昆明市作家协会主席,小说家,曾获十月文学奖等多项大奖,出版有中篇小说集《最后的杀戮》《去年冬天》《走向死亡》《龙的沉默之前》、长篇小说《刀子》、足球短篇小说集《谁不爱保罗·斯科尔斯》等。

天空中的老虎

陈鹏

2024 年 10 月第 1 期

我来了,我战斗,我信任

- 题词

失业第121天,我想联系苏莉,我知道现在不是联系她合适的时机,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我还要等多久?一辈子?不,我不会再等了,如果我还惧怕历史,那么当下的渺小只会让你离死亡更近一步。我果断发了一条短信(注意,是短信,不是微信):我正路过金马碧鸡坊。然后下楼吃了碗米粉,回到家,她的短信来了(整整20年后),她的信息来了:“明晚七点我们一起吃饭吧”。她也没说废话,意思是让我订个地方,还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我回复:好啊 她回复:到时候见。

二十年前,昆明雄心勃勃,成为面向南亚东南亚窗口的呼声越来越高,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二十年来,地铁修建、高楼耸立,无数外国人涌向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用“猪狼成群”来形容二十年贪官统治下的昆明是准确的,但它内心的节奏依然是“慢”——过去的慢是真正的慢,并不着急。慢是追逐“国际化”的歇斯底里,不能快,也不能慢。至于我和苏莉,终于在这件事之后找到了联系她的机会,好像我们已经分开二十年了,只是散了散心,打了个盹,到时候再接电话。这种慢,很难用老昆明人骨子里的“慢”来解释。二十年前,苏莉留着短发,穿着运动衫,脚上是白色的阿迪达斯运动鞋。手背上的蝴蝶纹身格外显眼(为了遮住一块小小的胎记),仿佛随时会展翅飞走;胸部灵活,小腹平坦,身材不算高挑。微微外翻的脚尖让她看起来更有女人味;更重要的是,我忘不了那股清新的Gucci香水味。哦,小苏莉。只有苏莉喷着这种独特的香水。我们每周五都会去金马。碧鸡坊“驼峰”的菜品价格不贵,做工精致。老板名叫朱伟,靠工程设计发家,和女友开了三家连锁咖啡店,但都没赚到多少钱。后来他转行,凭借“驼峰”在城里小有名气。他们之前没有结过婚,我也不知道20年后他们会不会结婚或者离婚。20年我换了三次工作,先是从报社转到职业学校教书,干了一年半就走了,最后在一家文化公司干了十年。被辞退的原因很简单:裁员。

我上了榜,我这个高管上了榜。那天,我从城西坐地铁到市中心,从五一路走了一公里,沿途各家店铺生意都很差,一半以上都关门了,玻璃墙上贴满了转让信息和出租电话。我向金马坊走去,苏梨一定会在那里接我。几分钟后我转身向碧鸡坊走去——两栋仿古建筑矗立在一千平米的小楼上。广场上,相隔六十米,东边是金马,西边是碧鸡坊。我知道往北走一公里是正义坊,沿着正义路一直往下到南屏街的路口就是中爱坊。两个广场就像是插在昆明中轴线上的发夹板,上面,金马碧鸡坊就像是两只陡峭的翅膀。不过,四条巷道是L型的,不是十字型的,它们构成了昆明的心脏。巨大而尖锐的钩子,深深楔入历史。 奇怪的是,刚才我在正义路上行走,并没有过多留意正义和忠爱坊,心里只想着几百米外的两座复古山寨(金马和碧鸡坊)。 我扫了一眼这两座建筑,仿佛想寻找某种根深蒂固的默契或固执,突然发现它们长得太像了。 都是“品”字形的支架,都有花岗岩基座,高十二米,宽十八米。 四根柱子、三扇门,闪着金光。 我在两座广场之间来回走动。 六月的昆明还未进入雨季,新铺的青金色地砖,严密光滑,仿佛刷了一层新漆。 从碧鸡坊转过身,我看见了她。 二十年了。 当灯光照在她身上时,她像一把水晶小提琴一样闪闪发光。

这部小说的重点可能是《金马玉鸡》。也许吧。

西汉五凤三年(公元前55年),汉宣帝派谋士王褒到益州拜见金马、玉鸡。当时有道士说:益州云岭南边,有金马、玉鸡两位神仙。玉鸡羽毛清脆,速度如箭,耀眼夺目;滇池中有龙马,龙马交配生出的马,日行五百里。王褒来到云南,没有见到金马玉鸡,只能建庙祭祀。金马玉鸡从此就成了滇中吉祥的象征。

还有一种稍微复杂一点的说法:古时候,昆明是个荒凉寒冷的地方。有一天,太阳升起来,一匹高头大马飞了出来。它跑到哪里,哪里就长出金色的草、长出金色的树,开出金色的花、结出金色的果实。傍晚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一只用玉石雕刻的公鸡飞出来,扇动翅膀,天空中玉石、珍珠纷纷落下,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玉海。金马和玉鸡把昆明变成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他们成了好朋友,每天唱歌跳舞,洒脱自在。可是好景不长,金马就和玉鸡告别了,想看看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和昆明相比。有一天,国王偶遇金马,被它的美貌所折服,便命令宰相选出三百精兵用金链子把马捉住。金马被带进王宫,不吃不喝。它哭了一天一夜,三天后就奄奄一息了。宰相赶紧拿出一根鱼骨,念了一句咒语。一团火出现了,火中出现了一座山峰。山顶上站着一只碧玉公鸡,叫着:“金马,金马,你在哪儿?金马,金马!”,你怎么不回家? ”宰相建议,不如放出金马,引出玉鸡,一起捉住。国王同意了,放出了金马,派三个王子紧随其后,每人带一千名锦衣卫。国王对儿子们说:“谁得到金马和玉鸡,就回来继承我的王位。”三个王子中,国王最疼爱小王子,私下把金缰绳送给他,并命宰相给他一根鱼骨,教他一套法术。金马闪电般跑回昆明,与玉鸡团聚。它脚下的金草金树活了起来,孔雀和马鹿也来了。昆明又恢复了往日的美丽。

故事还没有结束,三皇子的士兵惊扰了金马和玉鸡,让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皇子以为他们饿了会吃金草和金果,于是在壕沟里埋伏了一千禁卫军。第二天,金马和青鸡来了,正要吃金草,可是青鸡突然看到皇子的帽尖,大叫一声:“快跑!”两人一起逃走了。皇子不知道他们来了,所以一直等啊等,最后还是被二皇子猜到金马和玉鸡口渴了会去海边喝水,于是在海边埋伏了一千禁卫军,但是也被玉鸡发现了。二皇子一直等啊等,化作了一块大石头,三皇子拿出了宰相,给了宰相出现,让三皇子穿上最破烂的衣服。一千名禁军埋伏在路边等候。金马和玉鸡来了,问他:“穷汉,你是哪里人?饿了吗?”三皇子点点头,金马一踏地面,踏出一块金子。玉鸡叫了两声,吐出一块玉。让他买衣服和食物。三皇子突然下令,埋伏的禁军便向金马和玉鸡投掷金链和银网。玉鸡眼尖,银网落下前,飞上天空。马被套上缰绳,逃之夭夭。士兵们追了三百里,然后飞下一座形似金马的高山,把三皇子和一千名禁军压得喘不过气来。从此,昆明东边出现了一座高山,就是金马山。它死后,想飞上金马山去,大皇子守在壕沟边,它飞不过去,二皇子守在海边,它也没法飞过去,它就向西绕了七天七夜,化作了一座高山,就是碧鸡山。

为了纪念他们,昆明人修建了两座大牌坊,牌坊上绘有龙凤图案,美观庄严,这就是金马碧鸡坊。每六十年中秋节末,日月光辉将两座牌坊的影子从东边和西边投射到中间,逐渐重叠,形成“金碧辉煌”的奇观。

二十年过去了,苏莉还是那么年轻,白衬衣、牛仔裤、阿迪达斯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颜色和搭配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有款式变了),唯一大的变化,就是头发比二十年前长了,垂耳的她,一直都是齐整的短发,像个男孩子。她笑着大步向我走来,脸上、肩膀上和头发上蓬松的光芒和二十年前香水的味道在风中飘荡。她挽着我的胳膊,仿佛我还是她的老杜,她的新婚丈夫。我喉咙一紧,想仔细看看她却不能。嘿。我说。嘿。她说。短暂的目光接触,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心惊胆寒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初吻,第一次做爱。你瘦了,老杜;是的,你老了,我很老了,你一点都没变;哈哈,我没变,怎么变了;走吧,走吧。古驰香水一直陪伴着我,二十年来我无数次寻找它、回忆它。如今,它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又或许是我过度的想象让这次重逢更像虚构。那个山包还是那个山包,大大的红漆窗户,棕色的玻璃门。我们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对方。她笑了,我也笑了。他笑了。笑声不大,却吓坏了路过的两男一女,让他们转身逃跑。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两个老家伙,突然笑起来的一男一女,竟然二十年没见了。

驼峰酒家的室内没有太大的变化,室内依然是朱红色,挂着书法横幅;桌布是墨绿色的,椅子也许从绿色变成了黑色。我不确定,但这是你记忆中的那家酒家。我问服务员,是老朱还是你老板?她回答,是。朱伟?对,没错。我叹了口气说他快六十岁了。服务员问我,你很久没来了吧?我说,是啊,太久了,我差点忘了。女孩笑着把菜单递给苏梨。她点了四道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小菜:青豆饭炒火腿、油泼鱼干、干煨土豆丝、豆腐汤。女孩走后,苏梨笑了笑。她没有说话,仿佛在告诉我,这二十年来,她来过驼峰。只有我,只有我拒绝了金马碧鸡坊,我们以前几乎每周都会光顾的那家小餐馆。朱伟那时偶尔会出现,她给我们一瓶啤酒。我很难想象他六十岁的样子,甚至连五官都记不住。她说道:“你真的没来过这里?”我点点头。她轻叹一声:“你真倔,杜尚,你太倔了。”我没有说话,我不想破坏这种亲密愉快的氛围——二十年后一个近乎完美的开始。我们快五十岁了。我问她:“Mike在哪儿?”她问我老杜能不能聊聊。好的,好的。我笑了。然后进来了几个客人,用地道的昆明话大声说话,坐在一张桌子旁。幸好我们这一边一直比较安静。那时的苏丽很出众,在人群中很难不被认出。她个子矮小,但时尚优雅。她身上喷着独特的Gucci香水,蜂蜜味儿,清新而又超现实的气息,你几乎想不起来她,十米开外就能闻到。 那时的我们骄纵轻狂,常常从这里赶三公里到拓东路上的骆驼酒吧参加周末聚会,凌晨三点回到天钧巷9号公寓二楼的房间里,在大床上做爱。 他们年近三十,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对家常便饭的夫妻,一起出去玩,喝酒,聚会,看不完的文艺片,总在寻找新的游玩场所。 我不太在乎钱——你为什么要在乎你没有的东西?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会娶苏丽为妻成家,不会再有别的选择,反之,我老杜早就是苏丽砧板上的鱼肉了。 直到,那个叫麦克的美国人突然出现。

二十年过去了,她说,你就没想过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沉默了。她说她无数次想打电话给我约我见面。她知道我从未离开过昆明(只是一种预感。但她的预感……她一定知道我知道她是这座城市七百万常住居民之一。但很难解释为什么我们二十年没有联系。我们擅长在仇恨和谎言中生活。好像我不这样生活,就活不下去了。尤其对我来说,我感到了严重的失败感,不愿意和她联系。但我还是联系了她。为什么?因为失业?还是别的什么?玉鸡的传说?娇离不开孟,孟离不开娇,金马玉鸡也是如此。昆明人的愚蠢真是根深蒂固,否则,你见过一座城市周围建有两个动物吗?你见过一座城市偶像是两个,而不是一个吗?不管怎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仿佛被金马玉鸡施了咒语一样。第一道菜来了,豆豆腐汤。我给她盛了半碗。等姑娘走后,我问她:“老朱今天来吗?”是的。几点?不知道。好的,谢谢。苏丽喝了一口汤,放下白瓷勺,说她每次来这里吃饭,每次走进来,都会想起天钧巷9号的那座大院。我没说话,她是大院的房东之一,祖上留下的三间房,每个月能带来2000元的收入,我们压力不大,所以她宁愿睡在二楼的大房间里,也不愿出去打工。美国人麦克20年前出现在大院门外60米的南屏电影院弧形墙下,出现在历史与现实的交错光影中。

那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那天晚上我们偷偷溜回天军巷9号,只是个恶作剧。我们准备在凌晨1点左右打车回酒店KTV和亲朋好友聚会(细节留到后面再说)。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了他,一个身材高大、英俊的外国人,穿着深棕色夹克、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像好莱坞大片的男主角。当我们经过时,他突然走近我们,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好。”我回答道:“你好。”然后他说英语很慢。我能听懂,但对于苏莉来说并不难,她是专业学校的毕业生。她在南京大学学了四年英语,说得很流利。她的谈话让她看起来不像我的新娘,也不像我的爱人或朋友,而更像是一个知道秘密、能游刃有余的超级女特工。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用别致的手势指着外国人身后的南屏电影院的椭圆形。形的屋顶,然后指了指天钧巷9号的大院——那是苏璃的地盘,我们曾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地方。不管怎样,现在回想起来,那晚她的行为就像一个谜,是上帝事先安排好的无法解开的谜。从此,我们的历史被彻底改写了。也许我不应该同意她从婚宴上偷偷溜回天钧巷9号。如果你在医院,就不该那么早或者那么晚从大床上起来——如果你早几分钟或者晚几分钟,历史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没有如果。历史就是一连串无法解释的错误,有无数无法预料的前因后果;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局外人,或者是一个无法摆脱她执念的前夫。是的,那晚她短短几分钟的表现,堪称史诗,远比在大床上做爱时性感一百倍;谁能想到这位自由奔放的美女,竟然穿着结婚敬酒服(一件漂亮的中国旗袍)。我粗略听懂的内容,大多是跟南屏电影院有关的,字迹清晰,钻石般耀眼。飞虎。老虎在天上飞。老虎在天上。

我们的故事或者说苏力的故事,都和老徐息息相关。这位孤寡老人住在四合院一楼东侧的一间小房间里,很少露面。有人说他靠亲朋好友的接济度日,也有人说他是一个工厂退休工人。他没有儿子,和他一起过着好日子的女人在文革期间死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除非他自己说出来。他总是沉默寡言,沉默得像一块石头,见人就躲,每月200元的房租他从不付。他可能是个酒鬼——他家的酒味常常弥漫在四合院里,懂酒的老昆明人都会叫出酒的名字:玫瑰老卤,一种濒临失传的昆明名酒,用玫瑰酿制而成。你能闻到酒里的玫瑰香味吗?有的,我能闻到,而且闻之不绝。我曾怀疑他在玫瑰老鲁酒庄工作,但另一个房东黄药师却摇头说老徐绝不会这么好运,他要是懂行就不会住在这里,不会这个样子。黄药师当然不叫黄药师,但我莫名想起了金庸笔下著名的东邪。大院里另外五间房都是他的,他天天哀叹大院要拆了,终于要拆了,一百多年了,现在到处都是垃圾,蜘蛛,老鼠,早就该废弃了,别让这些臭气熏天的老东西给昆明丢脸;他暗暗到处打听补偿标准,等着发财。他的祖上和苏离的祖上到底是什么关系,众说纷纭。苏璃自己说,曾祖母是黄药师父亲的师父,每月给他三块钱。黄药师说并非如此,师父是合伙人——苏家和黄家合伙经营南屏电影院和昆仑儿童院,都是大佬,没必要厚此薄彼。但苏璃说,电影院和儿童院的工作人员是赵淑琴和谢怀丽,曾祖母只是赵淑琴的贴身太监和总管家,黄家和谢家没有任何关系。

九号院原是赵淑琴家的,后来送给了苏梨的曾祖父。解放初期,黄家报案、调解,将其没收。几经周折,他成了这个院子的看门人和主人。历史总是奇怪的。苏梨的话,得到了老徐的认可。作为证据,我特别记得那一天,就是那一天,她把左手上一个葡萄大小的暗红色胎记,变成了一只绚丽的蝴蝶,这全是巷口老白的纹身技术。老白说,他能让她手上长出一只蝴蝶。当它真的长出来时,我们惊呆了——它已经跃跃欲飞,巨大的剪刀般的翅膀拖在我白皙的手背上。那块胎记从此消失,变成了翅膀下楔形的腰。我和苏梨兴奋不已。我去了金马碧鸡坊驼峰,点了四个炒菜,喝了一瓶通果白。睡觉前吃了碗安徽担担水饺,去“董”酒吧喝了一瓶啤酒,才进院子。这里正在被列为拆迁对象,工程至少要拖到年底。苏丽的计划是拿到补偿款后买一套三居室,明年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她喜欢女孩。如果还有钱,我们去欧洲、非洲、南美旅游,不然英语不好。我了解到苏丽一直跟着感觉走,很少提前计划,这是唯一的例外,她从没想过离开昆明,回南京。我就是喜欢她随和的心态(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孩?)那天晚上,苏丽感觉手背有灼热的感觉,好像蝴蝶纹身着火了,要烧死她,然后飞走。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凌晨1点我们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老土房太热,墙壁又太薄,任何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见楼下传来一个老头嘶哑的声音,我知道他喝醉了,老徐肯定是喝了玫瑰老卤水,不然怎么会有那么浓的酒香?像刀子一样刺进来。苏璃拉起我,她跑下楼,非要让老徐看她手腕上的蝴蝶。漂亮吧?老徐歪歪扭扭地站在房间中间,看着她的右手。棒极了!老徐竖起大拇指。我好像见过,这蝴蝶,我好像——苏璃说我们继续喝?老徐从床底下拿出一瓶玫瑰花汤说你们先坐,我去,我去弄点烤肉。我说不不不,我去弄点烤豆腐、烤土豆和烤肉串。回来的时候,苏璃正坐在老徐的小桌前。老徐开口道——这应该是第一次。一定是第一次。老徐据说他从1951年就是豆腐厂的老工人,1991年退休;没在玫瑰花汤酒厂干过活,但经常去甬道街酒厂喝老高的玫瑰花汤。后来这酒质量越来越差,渐渐的就没人喝了,现在,也喝不下去了,我收藏的,都是正宗的玫瑰陈卤。1980年,我一次买了四打,一共四十八瓶。慢慢喝吧要不是你,我也不拿出来,我不让人喝,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让你喝。他是工伤退休的,腰也不好使。老徐举起五根手指。五百,他说,退休工资,一个月五百。够了,够了。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他问我们知不知道他在小厨房里做饭。我们当然知道那地方一楼的住户都会做饭。当然很多人,大部分住户,都没时间做饭,就只好在外面凑合了。只有一两个像老徐这样的老家伙每天去赶集,他们似乎乐在其中找到了其中的意义:生命在于厨房,否则你怎么让他们消磨无尽的时光呢?

他一边吃着肉,一边夸苏梨的蝴蝶漂亮。蝴蝶,呵呵,你知道当年赵淑琴被人称作蝴蝶吗?她风韵十足,长得非常漂亮,在军界、商界、政界活动自如,权势恐怖。蝴蝶赵淑琴嫁给了云南陆军旅长张百钧,夫妻俩在昆明创办了大同交谊会,那是一家歌舞厅,是喝茶、聊天、打麻将的好地方,离南屏街只有咫尺之遥。他们在昆明的地位,相当于张曼玉和郭富城(我们笑)。你们别笑,我是认真的。可惜,张百钧回昭通老家探亲时被杀了,赵淑琴忍辱负重,带着儿女赶回昆明,创办了南屏电影院和慈善院。总之,她作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的人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总之,要是赵淑琴站在五华山顶上一跺脚,连龙省长都要发抖了。这些你们肯定都听说过(我听说过一点,赵淑琴是当时昆明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她建起了南屏电影院,好莱坞几大电影公司直接排片,跟美国同步)。是的,南屏电影院很牛逼。不过我不想谈赵淑琴,也不想谈文革中死去的那些女人,她们死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反正我也没再嫁,也没女人,没有了,那我就一个人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没有比一个人更好的生活了。算了,这些我不能跟你们两个说,就当是我喝醉了胡说八道吧。反正我不谈这些,我要谈你们的祖宗。小素丽,你祖上姓佟,一个“云”字,所以我们就叫她小佟,小金佟。对,小金佟。小金佟在昆明话里很好听。

你祖上萧金童也是个大人物,大花蝴蝶,艳而不妖艳,不俗不俗,是路过曲靖时被丈夫已亡的赵淑琴带回昆明的,从她十一岁起就一直跟着她,赵淑琴把萧金童送到教会学校学英文,后来萧金童的英文就派上了用场。萧金童毕业几年长大,样样精通,做事一丝不苟,小心谨慎,从不让赵淑琴插手。你当时想着大企业,电影院,慈善会,孤儿院,能干死二十匹马,十二头牛,就是你祖上那个小金桶扛过来的,最多加个电影院干活。丁阮这个管家。那时最多是黄家的一个佣人,一个仆人的佣人,跟他相差甚远。丁阮和丁雨农是堂兄弟,哥哥丁雨农负责卖票、看席、扫场,丁阮则负责收钱、记账、写文章、做小报。奇怪的是,丁阮和你祖宗萧金桐慢慢地相爱了,他们在一起了,但奇怪的是,心胸开阔,宽容大度,对下属体贴入微的赵淑琴,从一开始就反对他们在一起。当时流行自由恋爱,再说了,赵淑琴和张百钧在一起,才有了后来的巨大成功,不就是因为自由恋爱吗?人和事,怎么能分得清呢?萧金桐找赵淑琴谈话,说她除了丁阮谁都不会嫁。赵淑琴说,你听我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丁阮。为什么呢?不嫁给哪一个。但是,乔一直到她身边,Zhao 说:“丁兄弟可能会为日本人工作。 uqin,不是你的小金桶。

为什么他知道我与Wuhua 的关系。蒂格·迈克( Mike),像蜜蜂一样,让他徘徊,饮酒是如此,他在演出后的一个下午跳来跳去。当我回来时,你可以去找你的美国人。在这个故事中,老挝的秘密使我的牙齿扎在他的牙齿上。太多的电视剧是如此大胆地写我的祖先。 。当我的suli扎根时,您的父母是从5月7日回来的。

被称为亚洲的最佳电影院。老刘(Liu LE并刚刚涂了红叶品牌油,穿着闪亮的旧K品牌皮鞋。除Zhao 外,还有三到四个美丽的女人,他们来自军事,政府和商业界,就像一颗被月亮所包围的Zhao 一样。最出色的是她与苏姆·洛恩(Long Yun)并列。或者,后者的心情很沉重,她很难乐观,她必须屏住呼吸,因为总督的妻子在她身边,我认为她的背景塑造了小小的,她继续在老挝的照顾下变成一个大男人,她的大小在大个小人身后,她的意思是我的大小,我的身材逐渐变成。 Zhao 和的电影是她对她的保留和自然凝视的意义,似乎她是一个人,她也是如此,她在毫不费力的情况下,她的杰出能力是毫无疑问的。她。确切地说,在她(不是Zhao )的管理下,亚洲的第一部电影是如此受欢迎,除了与好莱坞同步,这是其巨大的屏幕,这仍然令人印象深刻自然,她的右手是鲁恩(Ruan)。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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