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李坤坤、秦晓北京报道
矿业巨头比特大陆的两位联合创始人吴忌寒和詹克团之间的内讧已经逐渐公开。
5月8日，詹克团前往北京市海淀区政务服务中心领取恢复法定代表人身份的北京比特大陆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比特”）营业执照时，北京吴忌寒阵营比特首席财务官刘路遥指派王某光、何某印等约60名员工到海淀区政务服务中心盗取营业执照及其复印件。
北京市海淀区公安局5月14日通报显示，海淀区公安局已依法对王某光、何某印等人采取强制措施。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天眼查平台看到，“北京比特”的法定代表人已于5月8日恢复为詹克团。
抢营业执照事件发生后，吴忌寒阵营又采取了进一步行动。记者了解到，5月9日，“北京比特”开始要求员工重新签订合同。业内猜测，这是吴忌寒在重庆成立新公司、将“北京比特”资产转移至重庆另类计划的开始。吴忌寒回应：“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如果重庆公司不做研发，北京员工就不会搬到重庆。”
记者从多方渠道获悉，吴忌寒与詹克团之间的内讧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深，从股权安排到业务线之争。但市场不等人，内耗不仅侵蚀着比特大陆的品牌力，也大大降低了其市场竞争力。被誉为“矿霸”的比特大陆，巅峰时期占据全球矿机销量的90%，但自2019年底以来已下滑至50%以下。
熟人
比特大陆的运营实体北京比特大陆成立于2013年10月，但比特大陆的创业始于2011年。
一位早期创办巴比特网站时熟悉吴忌寒的人士告诉记者，前投资经理吴忌寒在2011年刚刚发现比特币，由于投资经理的敏锐，他很快意识到了比特币的潜力。比特币。不仅自告奋勇成为某知名比特币网站中文版版主，还向亲戚朋友筹集了10万元购买了900个比特币。
当时比特币圈有一位知名的青年科幻小说家，也对比特币非常感兴趣。 2011年，吴忌寒说服常柴共同创立了巴比特网站，两人共同为该网站贡献内容。
直到2012年烤毛的ASIC矿机（号称国产第一台ASIC矿机）问世，吴忌寒开始关注矿机的发展潜力。
因此，2013年下半年，吴忌寒首先邀请常柴创业，一起做矿机。然而，这位深情的小说家拒绝了吴忌寒的邀请，留下了一句名言：“你去淘金，我在淘金路上当卖水者。”
制造矿机需要技巧，但吴忌寒不懂技术。于是吴忌寒找到了毕业于中科院、拥有15年集成电路开发经验的詹克团。为了说服詹克团一起创业，吴忌寒当时承诺，如果矿机芯片的两项关键技术指标能够实现，詹克团将获得公司60%的股份。詹克团同意了。
吴忌寒是一位“85后”，拥有北京大学经济学和心理学双学士学位。毕业后主要在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担任投资经理。詹克团出生于1979年，就读于中国科学院微电子研究所。离开学校和科研单位后，2007年进入北京数字泰和科技有限公司担任研发总监、集成电路部经理。
比特大陆深度合伙人张雷（化名）向记者透露，“吴忌寒小时候家里比较穷，是典型的白手起家的人。”
詹克团在中科院科研时的一位同事告诉记者，詹克团“比较忠诚”。另一位在比特大陆工作5年多的资深员工则表示，詹克团“类似于在学校里性格孤僻、家境贫寒、学习刻苦、成绩好的同学”，是那种情绪低落的人。智力。
前述与吴忌寒早期相识的人士还提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吴忌寒和詹克团创立比特大陆后，仍然保持着巴比特网站的长期方向。 2015年左右，他们进入了巴比特网站。最困难的时期，我被50个投资人拒绝了。我只好回到自己租住的浙大旁边的商住楼楼下。我坐在河边的栏杆上，给吴忌寒打电话。常柴犹豫了一下，但还没等他说几句话，吴忌寒就知道常柴缺钱，于是第二天就把钱送了过来。
此时，比特大陆已经发展起来。
分歧
2013年到2018年，随着区块链的迅速普及，比特大陆因为提供了挖矿所需的矿机，成为了业界首屈一指的“矿霸”。公开数据显示，2018年上半年，比特大陆营收达到28.45亿美元，净利润高于同期小米。
然而，随着这两年比特币价格快速下跌，中小型矿机供应商和比特币交易所纷纷关停，比特大陆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2019年3月，吴忌寒突然宣布辞去比特大陆CEO职务并退出管理层，而詹克团则继续担任比特大陆董事长。这一消息当时传遍了网络。
至于吴忌寒离开公司的原因，根据记者多方了解，是因为他与詹克团在公司业务方向上存在分歧——吴忌寒更倾向于专注于区块链，因此他随后成立了一家区块链货币发行公司。新公司。
詹克团一直想做人工智能，包括拿下福建“城市大脑”的订单，并计划在家乡福州建设蒜丰科技产业园。
一位业内人士认为，詹克团所关注的AI领域是一个高投入、高风险、高成本、短期内难以回报的领域。比特大陆在AI领域的竞争对手将是谷歌、华为、AMD、。在其他巨头中，无论是研发资金还是技术积累，比特大陆都不具备优势。
比特币交易所业内人士王森（化名）对记者表示，分手的直接原因是比特大陆成立初期，比特大陆以技术为中心，詹克团的技术团队对比特大陆的控股权太高。 。他是最大股东。后来，由于业务方面出现纠纷，内部斗争开始了。
“谁拥有的公司股份多，拳头就更强。股权问题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问题的根源。”王森说道。
资料显示，比特大陆旗下开曼群岛控股公司为AB股结构。詹克团持有的B类股拥有1至10个投票权。詹克团的投票权为59.6%，吴忌寒为33.5%，其他股东合计为6.9%。股权方面，詹克团为第一大股东，目前持股36%，吴忌寒为第二大股东，持股20.25%。记者向比特大陆求证股权问题，但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复。
记者了解到，吴忌寒当年将60%的股份给了技术团队，但詹克团并没有将股份分配给团队成员。
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开发比特大陆S7矿机和S9矿机的技术总工杨作兴在离开比特大陆之前曾试图让吴忌寒保留2%的股份，但詹克团只同意给杨作兴。左行0.5%。对此，杨作兴多次抱怨，作为技术核心，自己不可能比女助理詹克团持有更多的股份。
最终，杨作兴离开了比特大陆，创立了神马矿机，很快就成为了比特大陆的竞争对手，给比特大陆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在张雷看来，吴忌寒与詹克团于2019年3月和平分手，原因是战略方向存在差异。吴忌寒选择了区块链，而詹克团选择了人工智能。
“牛市时，公司盈利不错，双方资金充足。熊市时，公司缺钱，双方不可能同时烧钱。”张雷认为，联合CEO制度容易出现问题，一山容不下二虎，所以必须一个人退出，而且只有一个人会退出。一个人就能统治比特大陆。
但张雷也承认，当时吴忌寒愿意和平离开的原因之一是矿机生产既不是区块链的核心方向，利润也不是很高。
“虽然从外界尤其是传统行业来看，矿机的生产已经是巨额利润，但与区块链和金融相比还有很大差距。区块链赚的是财务利润，而矿机厂商赚的是制造利润，而且随着矿机厂商，市场在上个牛市周期已经进入了红海阶段，这个速度是矿机生产企业无法企及的，所以吴忌寒愿意出去开一家。新公司做货币相关金融业务，比较有前景。”
夺权
7个月后，即2019年10月，在投资者和公司员工的支持下，吴忌寒对詹克团发动了“政变”。 2019年10月28日，“北京比特”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由詹克团变更为吴忌寒。 29日，吴忌寒向比特大陆全体员工发送邮件称：“比特大陆所有员工不得执行詹克团的指令，不得参加詹克团召集的会议。如有违反，公司将视情节轻重考虑解除劳动合同。”
据媒体报道，吴忌寒的助理负责掌管公司所有公章。凭借这份关系，吴忌寒很快通过股东解除了詹克团“香港比特”执行董事及法定代表人的职务，并任命自己为新执行董事。 「香港比特」为「北京比特」的唯一股东。
有业内人士认为，吴忌寒记得在一次峰会上与大投资股东的会面。不过，由于时间比较敏感，有人猜测此次工商变更是与这些股东商量好的。
王森认为，吴忌寒此前是平静离开的，但由于比特大陆在2018年、2019年出现了问题，导致业绩下滑。 “后来，吴忌寒很可能在资本方的配合下，重新夺回了公司的控制权。 。詹克团肯定不服气，因为他是最大股东，所以他也在反击。”
作为比特大陆的深度合作伙伴，张雷告诉记者，在吴忌寒执政期间，比特大陆的矿机比竞争对手有明显的性能和价格优势。在（吴忌寒）退出之前，比特大陆一直掌控着市场主导地位。 2019年10月“政变”卷土重来后，很快推出的S19矿机表现最好。神马矿机要与比特大陆同级别的M30++矿机竞争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推出，但价格要贵30%到40%。”
但在詹克团执掌期间，情况却发生了逆转。比特大陆的矿机售价比竞争对手贵30%到40%，失去了大量市场份额。在此期间，它失去了长期第一的矿池份额。由于出货量低，收入也受到影响。
“从盟友的角度来说，我绝对支持吴忌寒。吴忌寒在的时候，比特大陆正处于发展壮大阶段。现在支持詹克团的大多是比特大陆的竞争对手，他们希望比特大陆继续在詹克团的领导力正在走下坡路。”张雷透露，詹克团执政期间，实施了一些对矿工非常不利的措施，比如订购期货矿机时，他提前付款，但并不清楚矿机的价格。然后，他会根据发货时的市场价格来决定。“这意味着，矿工在承担期货风险的同时，还要在矿机期货转换时，拿走矿机可能涨价的利润。进入现场。这给我们矿商的采购计划和下游客户的销售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客户来找我买机器，我说发货之前不知道要多少钱。我怎么能卖掉这台机器呢？”
“2019年，詹克团把矿机卖得很贵。同等性能的矿机比其他厂家的矿机贵30%到40%。当然，有些人会买，那些不是很专业的矿工，或者只是矿工。听说过比特大陆的局外人都会购买它。这样抛售的效果就是比特大陆的市场份额会被不断地、慢慢地消耗。 ”张雷认为，用市场份额换利润，出卖市场份额换钱，也是一种经营策略。“首先，这个行业还是一个新兴行业，不能短视，失去市场份额。其次，如果我们真的想失去市场份额，我们至少必须赚到足够的利润才能把它拿回来，但事实上我们并没有赚多少钱来把它拿回来。”
此外，詹克团执政期间，大量华为人员被引入销售体系。这些人抄袭华为的销售策略，制定了与矿机市场不相符的品牌溢价销售策略，最终导致失去了此前牢牢控制的矿机市场主导地位。正确的。
张雷告诉记者：“市场支配力和控制力是最宝贵的东西，垄断可以带来高额利润。詹克团是技术人员，没能认识到这一点。市场最终会认出胜者和强者，而不是A企业。”执照。”
跷跷板
吴忌寒出手后，詹克团也迅速发起反击。
2019年11月，詹克团首次向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对北京市海淀区市场监管局的工商变更登记提出质疑。
法院受理行政诉讼后，詹克团于2019年11月7日向海淀区司法局提起第一次行政复议，请求撤销“北京比特”法定代表人和执行董事的变更。
2020年1月31日，北京市海淀区司法局作出《行政复议决定书》，决定撤销“北京比特”2019年10月28日变更的法定代表人，但驳回了詹克团撤销变更的请求。的执行董事。决定。因此，《北京比特》的执行董事仍然是吴忌寒。
公开报道显示，这是因为2019年11月，吴忌寒召开股东大会，废除了詹克团的特别投票权。股东大会结束后，吴忌寒阵营的投票权超过了50%。
然而，就在詹克团提起行政诉讼的同时，“北京比特”于2020年1月2日再次更换法定代表人。此次，比特大陆首席财务官刘路遥接替吴忌寒。
对此，詹克团于2020年2月12日提起第二次行政复议，请求取消法人变更。因此，2020年4月28日，北京市海淀区司法局再次作出复议决定，但并未立即恢复詹克团当时的法定代表人身份。
对于北京海淀区司法局的两项裁决，比特大陆官方表示“深感遗憾和困惑”。比特大陆认为，这是“通过行政手段粗暴干涉公司内部自治，比特大陆将坚决提起行政诉讼，维护公司、股东和员工的合法权益”。
正是因为2020年2月的行政复议并没有恢复詹克团的法定代表人身份，所以2020年5月8日上午，詹克团前往北京市海淀区政务服务中心领取公司业务时被抢。执照。
公开报道显示，此次操作由比特大陆CFO刘路遥现场指挥。
一位币圈大佬对记者表示，“如果詹克团拿到营业执照，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也就是说，即使他拿不到公司的控制权，至少可以做一些事情。”这次营业执照被刘路遥拿走，对于詹克团来说就很麻烦了，这意味着即使吴忌寒的法定代表人没有变更成功，詹克团也没有营业执照，也没有公章。在他手里，他什么也做不了，法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意义。”
记者查询天眼查发现，詹克团的法定代表人身份已于2020年5月8日恢复。
5月9日，有消息称，比特大陆内部纷争升级。吴忌寒启动了替代计划。员工签订新合同，在重庆成立新公司，资产转移至重庆。但吴忌寒回应称：“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如果重庆公司不做研发，北京的员工就不会搬到重庆。”
5月12日中午，记者来到北京比特办公室，发现这几天的“抢牌”事件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守在比特大陆门口的保镖失踪了。等待的只有一名保安，但他也表现出了强烈的警惕感。记者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上前询问，并表示现在拒绝接受采访。
记者从几位外出就餐的员工处了解到，这两天的安保比之前有些严密。一来是因为疫情，二来是因为前两天发生的“抢护照”事件，陌生的面孔肯定是不允许进去的。有员工告诉记者，他们确实换了公司，签了新合同。至于是否前往新办公地点，员工表示尚未收到相关通知。
5月14日，海淀公安分局在微博发布通报称，5月8日上午10点左右，海淀区政务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正在给公司代表王某光（男）办理变更后的营业执照。 ，35岁）、何某印（男，33岁）等公司员工抢走营业执照及复印件，阻碍发放流程，扰乱服务中心正常工作秩序。接到报警后，海淀公安分局迅速开展工作，目前正在依法对王某光、何某印等人采取强制措施。该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